因為是短匕筆直捅進去的,所以傷口在外表看起來不是很大,留下的疤痕自然也隻有小指那麼長,呈現出和周圍皮膚不同的粉紅色微微隆起。
君初月呼吸慢了下來。
小手下意識地就伸過去想要去觸碰。
慕容封淵眼疾手快地抬手攥住她的手腕,卻因為女孩不滿的一瞪眼,便又急忙乖乖放開,活像是做錯了事的孩童一樣繃直了身軀,任憑她的手掌落在自己裸裎出來的胸膛上。
不同於常人的心跳讓君初月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
這……
而頭頂隨之傳來的男聲也證實了她的猜想。
就見慕容封淵喉結滾動著,垂眸視線落在女孩的動作上,有些手足無措地開口道:“我心髒與常人位置正好相反,所以是真的沒事,況且……”
那是她的第一次!
當時大祭師給他體內春毒所下的封印本應還能再壓製上一兩天才對,都是他那時候控製不住脾氣,以至於氣血逆流衝破了禁製,結果讓誤會的嫌隙越來越大,不但傷了自己,也傷了她。
想到這裏,男人的神色裏不由自主快速閃過一絲懊惱。
君初月沒說話。
她抿著嘴,手久久按在男人胸前的傷疤上,半垂下來的長睫擋住了眼底彌漫的情緒。
靜。
慕容封淵看她一直不開口,自己也莫名不敢出聲,包間中空氣就這樣安靜地流曳著,時間推移,直到屋門被人從外麵叩響。
君初月迅速把手收回去,而男人也匆匆將敞開的衣物整理好。
“慕容將軍,您二位要的酒菜,給您上齊……”
小二看門開了,滿臉堆笑著一抬頭。
卻見出來的女孩不但麵色沉鬱,眸子裏還透著淡淡的潮紅,像是在強忍著什麼似的,未完的話語不覺就戛然而止。
直到慕容封淵沉著一張俊顏出現在女孩背後,沉聲讓他把酒菜送進屋子時,小二才回過神來,連忙進門將托盤上的酒菜放到桌上,又一路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
君初月重新關上門。
回身隻見慕容封淵已經將椅子拉開,碗筷放好,桌上則擺著一壺陳釀,還有幾碟簡單的下酒小菜。
她走過去坐下,接過男人遞過來的一杯酒,送到鼻尖下聞了聞便又放了下來,接著十指一交握,抬眼很是認真地開了口:“繼續說剛才的事,慕容封淵,如果我說不答應你,你會娶葉妍妍麼?”
雖然心裏明明知道這個問題的結果,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從慕容封淵嘴裏聽到一個答案——
下旨賜婚。
嗬。
這簡直就像是一年多前她嫁給慕容封淵情形的翻版!
男人正給她碗裏夾菜的動作停住了。
片刻後,低沉的聲音斬釘截鐵般響起:“不會。”
“可是……”
“沒有可是!”慕容封淵臉色沉下來,似乎有些不悅她這般不信任他:“這一回和之前不同,皇上隻是給我提議而已,並未真正下旨,我當場便已經回絕了。”
“那葉妍妍她——”
“誰知道她怎麼回事,莫名其妙!”慕容封淵哼道。
君初月:“……”
她笑了笑,心裏已然明白過來,但仍是忍不住定定地盯著男人的臉看,慕容封淵被她看的有些發怵,不自覺地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麼?”
“沒有。”
君初月搖搖頭,半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邊拿筷子夾菜一邊漫不經心道:“就是想到,常言道紅顏禍水,如今看到你,便覺得藍顏也是不遑多讓啊。”
慕容封淵狠狠皺了下眉。
“你的意思是這張臉太招人注意了?”
“嗯,算吧。”
君初月沒多想地點頭,畢竟他身為一個武將,卻生著如此清雋俊美的容貌,當然引人矚目的並非僅僅是那張臉便是了……
下一秒,男人說的話驚的她一口菜差點沒嗆到喉嚨裏去——
“既然這樣,那就劃上幾刀好了。”慕容封淵說著就要去拔腰間的佩劍。
君初月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要來真的,急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慕容封淵,你要是敢,以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話音落下,緊接著讓她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的回答便接踵而來——
“不敢。”
男人開口,又規規矩矩地把手從劍柄移開放回到桌子上,正襟危坐地像個聽話的乖寶寶,隻等著坐在他對麵的女孩能給出一句讚賞——
隻要能把他的女孩哄回來,麵子算什麼?底線又算什麼?
他還能比現在更聽話,慕容封淵驕傲地暗想。
君初月:“……”
曾經她以為對她態度冷漠又嫌惡萬分的慕容封淵就已經是她無法對付的了,現在才知道,這種不惜一切甚至連節操都丟到一邊的狀態,才真正讓人無可奈何。
但無可奈何的同時,卻還有幾分淡淡的欣喜。
畢竟,隻有愛了,才會這樣無限製地包容和退讓,不是麼?
“初月?!”慕容封淵見她半天不出聲,忍不住喚道。
“嗯。”
隨著話音,女孩站起身來:“今天就到這裏吧,謝謝你的禮物,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她說著走到門口,開門的一瞬間,回頭嫣然一笑:“慕容封淵,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
……
初春的天黑的早,才說幾句話的功夫,便已經是夜幕低垂。
離開皇城酒樓後,君初月很快又到了尚書府附近。
這個時間,來赴宴的人都已經悉數離開。
她沿著牆根轉了半圈,走到一處無人的偏僻之處,那裏有一株槐樹,樹幹足有合抱粗細,女孩往樹後一閃,片刻後出來時,人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很久沒有接過這樣的任務了,但願本事都還沒落下。”君初月自言自語著,黑色的麵罩和頭巾將她整張臉都遮住,隻露出一雙如寒星般的雙眸。
提氣,如靈貓般悄無聲息地越過了尚書府院牆。
正屋裏燈火通明,有吵嚷聲從裏麵傳出來,君初月淺淺踅了踅眉頭,不由自主地湊近了過去,很快,隨著距離漸趨拉近,對話也變得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