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也許有什麼誤會

君初月回到祭殿已經有七八天時間。

這些日子大祭師倒是沒交給她什麼任務,隻是讓她多多練功,間或去指導指導新入的弟子而已——

祭殿新近在皇城東隅又辟了塊場地圍起來用以訓練和篩選新人,這天她就是從那裏回來,眼看著再繞過一條街就能到祭殿門口了,冷不防卻被人從後麵叫住了。

女孩停住腳步,回身見是個丫鬟打扮的陌生麵孔,於是淡淡挑了下眉:“何事?”

“奴婢是尚書府千金的貼身丫鬟,主子請您過去一下。”那丫鬟低眉順眼地對她行了個禮。

君初月:“……”

有話叫伸手不打笑臉人。

盡管她和那什麼尚書府千金素未謀麵,可以說是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塊去的關係,以至於她完全想不通對方找自己有什麼事……

但眼瞅著這丫鬟態度良好,君初月便尋思著過去一下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開口說了聲“帶路”,抬腳跟了上去。

葉妍妍並不是第一次見君初月——

往年春社的時候,聖女都會向參與祭祀的朝臣及家眷敬酒以祈願安康,所以她剛剛才能一眼就從背影認出來。

隻不過之前君初月都蒙著麵紗,像現在這樣毫無遮擋的麵對麵,那倒還是頭一回。

哼。

看起來也就稀鬆平常嘛,她還以為是怎樣的傾國傾城呢。

而且聽說她已經卸任了祭殿聖女一職,在脫下那身描金刺繡、廣袖流仙的朝服以後,不管容貌地位,這女人有哪一點能比的上她這個當朝尚書的千金?

葉妍妍冷笑著想。

就在她暗自得意的時候,君初月也站定了,抬眼看向坐在軟轎上,正居高臨下審視自己的女子。

兩道目光交織。

葉妍妍心倏然一跳,不知為何她竟有種麵對一片無垠雲海的既視感,方才良好的自我感覺瞬間煙消雲散,仿佛再多看一眼就都是一種褻瀆般。

君初月可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她見這尚書千金死盯著自己卻一句話不說,眼皮還在微微顫動著像受到什麼刺激一般,有些不耐地催促道:“姑娘叫我?”

話音喚回葉妍妍的神思。

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君初月麵前失態了,再一想到之前在大獄中被慕容封淵當空氣一般無視,葉妍妍頓時火冒三丈:“你就是被慕容將軍休了的女人?”

君初月眉頭一皺。

被休?

她?

印象裏好像是她給了慕容封淵一紙休書才對,怎麼現在被休的那個倒成了她了?

不等她開口,葉妍妍又道:“本小姐告訴你,既然已經被休了,就不要再癡心妄想,那個男人本小姐看上了,若今後讓本小姐知道你還糾纏於他,就休怪本小姐不客氣!聽見沒有?”

君初月臉色沉下來。

忙碌一日莫名被人攔住也就算了,居然還遭到這一番莫須有的叱責,並還且牽扯到她心底如今已成禁忌的那個男人,心情瞬間就變的煩躁起來。

因此當即冷笑一聲,不無譏諷地回道:“姑娘看上了誰自去追求便是,在我這裏耀武揚威,不覺的找錯人了麼?”

嗬。

她該找的是那個叫雲月穎的女人吧。

“你說什麼?”

“姑娘自便吧,別再招惹我就行。”君初月像是沒聽見對方的叫囂一般,仍舊自顧自地把話說完,末了下巴一揚:“好走不送。”

葉妍妍氣的直抖。

她是被從小寵到大的,要風得風要雨的雨,驕縱任性,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堵?抬轎的轎夫和跟在後麵的丫鬟此刻都已經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隻有那個女人!

隻有那個女人宛如沒事人一般,丟下那最後四個字之後轉身便施施然離開——

她可是葉妍妍!

當朝尚書的千金!

那個女人她怎麼敢……

“賤人,你最好祈禱不要有把柄落在本小姐手裏,否則本小姐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叫囂聲漸漸在背後遠去了。

抬眼,祭殿的大門已經近在咫尺。君初月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她當然不會在乎一個尚書千金的威脅,盡管卸任了聖女,但她仍是祭殿中人,所受束縛獨立於明羅帝國律法之外,可以說,除了大祭師,沒有人能對她進行任何處置。

隻是。

慕容封淵。

你到底想做什麼……

“月姐。”

祭殿入口的長廊上,響起女子清脆的嗓音:“大祭師正等著你,讓你回來之後去見她。”

“嗯,我知道了。”

君初月應了一聲,草草收斂了心神快步趕向大殿,隻是她本以為大祭師有什麼任務要讓她去執行,卻沒想到從高高台階上傳來的話語,第一句便是問她和慕容封淵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初月,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本不該過問。隻是,你知不知道,封淵他入獄了,罪名是殺人。”

什麼?!

女孩吃驚地抬起頭來,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慕容封淵殺人?

殺的誰?

雖然她什麼都不知道,但唯一有一點清楚的是,大祭師不會無緣無故提到這個,既然在她麵前提起來了,就說明這件事必然和她有關。

果然,台階上的聲音又響起來,一字一句落入她的耳畔。

“殺的是青州的太守,及其屬下一位姓何的校官……”

青州太守?

何校官?

君初月腦子不由自主轟的一下,也就是說,她在青州的時候,他也在?

怎麼可能呢……

沒了她這個累贅,他不是該待在皇城和雲月穎恩愛麼,去青州做什麼?

腦海裏又恍惚閃現兩名護衛為了救她而慘死的畫麵,女孩連嘴唇都開始情不自禁地顫抖。

不。

她該忘了他才對。

那個男人如今做什麼都應該與她無關才對……

“大祭師,我與慕容將軍已無瓜葛,他殺人之事,我並不清楚。”

“你當真不清楚麼?”

“……”

安靜了半晌,台階上傳來悠悠一歎:“他是因為你才去的青州,身為大祭師,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明羅帝國失去一員大將。也許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初月,你該去解開它,而不是逃避。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