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千鈞一發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再替你把把脈吧。”

鬱夙卻皺起眉頭,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來,卻不料指尖剛剛碰到,君初月就像觸電般猛地一個激靈,接著不由分說轉身衝了出去。

隻留下一句話在屋子裏回蕩著——

“我去有點事,你把門全部關好了,千萬別出來!”

“初月!”

男子吃了一驚,快步追出去,可就這短短一瞬的功夫,外麵哪裏還有女孩的身影?隻有零零散散幾個行人從門前路過,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他的視線,都轉過臉來笑嗬嗬地向他問好。

鬱夙:“……”

他也隻能一一還以笑容,末了折返回來,依照女孩所囑咐的關上院門,又站在院子裏踅著眉頭沉吟了一會,似乎是在考慮君初月走前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半晌,才又回去屋裏,關門落閂。

……

君初月低著頭在街頭人群裏穿梭。

她越走臉色就越是泛冷。

果然是衝著她來的!

令人心悸的危機感不減反增,並且漸漸變的熟悉起來,如果一開始還說隻是一種對危險的敏感的話,那現在她基本就可以確認了——

殺氣!

有人想殺她!

之所以說熟悉,那是因為她自己是祭殿中人,曾經也執行過不少暗殺的任務,因此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和這位潛藏在暗處窺伺的殺手還算是同行,區別隻不過她是禦用吃皇糧的而已……

事情有些大條了!

她自認又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在這鎮子上還跟鬱夙一同開醫館行醫濟世,也算的上是日行一善了,怎麼就會有人惦記上她的小命呢?

真是怪事!

君初月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餘光在眼簾的遮擋下不著痕跡地在四周逡巡。

雖然沒有交手,甚至還沒有見到對方,但她已然直覺這個躲在暗處的刺殺者並非泛泛之輩,不過話又說回來,隻要不是對付鬱夙的就好,畢竟她自己應對起來和保護別人,那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概念。

想著,女孩已經踏出了鎮子。

但她依舊不敢放鬆,一邊攥緊了捏在手裏的簪子,一邊又加快了步伐——

是的,她現在能夠用以防身的兵器,不過就是這一根尾部鋒利的銀簪而已。

她的軟劍早在被雲月穎囚禁時就丟失了,後來鬱夙送給她的短匕也被慕容封淵繳了去。

雖然有些後悔這段時間因為太忙而一直沒空去鐵匠鋪,但現在抱怨也沒用了,君初月想,還不如祈禱下她這段時間功夫沒有下降的太厲害呢……

唰——

心底腹誹還沒來得及落定,女孩便猛地往前一撲,就地來了個鷂子翻身半蹲著轉向來時的方向。

視野中沒有任何影子。

隻有漫天飛舞的草屑證實著方才的襲擊並非她的錯覺。

前?

後?

還是左右?

君初月繃緊了身子屏息凝神,這一刻,日薄西山,無風,晚霞籠罩下的河灘顯得寧靜無比,就連不遠處河中水鳥蕩開的漣漪聲都被襯的清晰響亮起來。

她知道,對方是在等待,等待她繃不住精神而放鬆的那一刹那給她致命的一擊——

情況糟糕透了。

君初月想,如果說之前她還抱著一點奢望的話,現在她就百分百確定這回是遇到高手了,至少她自己是做不到在攻擊一次之後,還能把自身氣息繼續掩藏的如此縝密。

霞光漸淡。

原本鮮紅如血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除去了夕陽染就的外衣,化作無垠深藍,東方一輪冷月高高懸空掛起——

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中,幾乎感覺不到時間流逝。

驀然,河灘上樹木撲簌簌搖曳起來,無數鳥雀驚飛。

哧——

君初月又是猛地一退,右邊衣袖瞬間被豁開一條長長裂口,目光落處,瞳孔微微收縮起來,是從右邊過來的麼?女孩想著,腳下隻微微一頓,便提氣運起輕功,加速朝相反之處掠去。

數秒後,一蒙麵人從樹後慢慢走出來,冷笑一聲:“身手不差,反應也不錯,可是……以為真能從我的手裏逃掉麼,小女孩?”

話音落下,那雙露在外麵的眼睛裏透出絲絲扭曲而興奮的光來。

他不再掩飾周身的氣息。

就像是故意要讓獵物感到恐懼一般,循著君初月離開的方向,一步、一步走過去。

……

君初月想她一定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如果不是的話,她又怎麼會被那個人給盯上?

河灘樹林。

女孩借夜色的掩護小心翼翼地蹲在高高的樹杈中間,皺眉看著那遠遠走過來的蒙麵人,若說一身鬥篷黑衣加上蒙麵布算是殺手的標配並無特殊之處的話,那麼那一頭標誌性的白發就完完全全地證實了此人的身份——

白漠。

明羅帝國傳言第一的殺手!

傳說他從不輕易接單,但隻要接了,就沒有完不成的任務。

所以到底是誰這麼大手筆,居然雇了這樣的人來刺殺她?

嗬。

她是不是該覺得幸運?

正腹誹著,視線中的身影突然動了。

化作一道殘痕,電射般直直衝了過來,在她的眼中迅速放大。

唰——

女孩往後一揚,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急速墜落,手掌觸地的刹那,又縱身接了個後翻在林間退出十數米距離,站定,起身,抬頭向自己方才待過的樹杈間看去。

樹杈被砍斷了半數,白漠取代她站在那裏,手中兩把鐵鉤沁著點點寒光,正如她在看他一樣,他也在看著她,隻不過不同於她的警覺和審視,他的眼中更多的是一種類似於貓捕鼠時戲耍的殘忍與邪惡。

一瞬間,君初月就明白了。

在這個男人眼裏,他的目標就如同老鼠一般,在被戲耍到走投無路時,才會被他取走性命。

他享受的是刺殺過程中獵物漸趨增長的絕望感!

冷汗不自覺滲了出來。

若真是這樣,那麼剛才那些,就都不是這個人真正的實力,他真正的實力遠在此之上才對!

下唇不由自主咬緊了,捏著手裏的銀簪,君初月想,連一把真正的兵器都沒有,她真的能平安脫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