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初雇傭殺手的時候對方蒙著麵,因此他並不知道其長相如何,那麼難道這人真的是……那麼,他是刺殺失敗了?還是?
還未等他想個明白,一道劍芒便陡然由頭頂斜斜斬落下來,那一瞬間他仿佛感到了死神的召喚,竟然嚇的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股子濕漉漉的感覺隨之在腿間滲開……
兩名跟著慕容封淵進來的護衛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便移開視線,似乎他根本就不值得人動手似的,而那手持重劍的男人,此刻劍刃已經抵在了青州太守的脖子上。
“你下的命令,是不是?”
慕容封淵開口,盡管話語沒頭沒尾,但無論誰此刻都不會誤解他所問的是什麼。
可憐青州太守嚇的連氣息都不穩了,哪裏還有力氣說話,雙唇抖索著半個字都擠不出來,唯有一雙渾濁眼睛死死盯著橫亙在自己頸項上的重劍,生怕那劍刃再往下壓一點便使得他和那地上孤零零的人頭一般,身首異處。
“說!”
得不到回應,男人又冷喝一聲,手下一緊,那劍刃便在青州太守的脖子上印出一條血痕。
“我說我說我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青州太守宛若殺豬一般大叫起來,聲音尖利到令人聞之皺眉,慕容封淵這才將劍身往外輕移了一絲,隻聽青州太守顫抖著喘了口氣,緩緩道:“慕容將軍,你誤會下官了,下官從來沒見過這個人,怎麼會是下官的命令呢。”
慕容封淵微微眯了下眼。
鳳眸移轉,視線如冰霜般落到了何校官身上。
那何校官正趁著無人注意,四肢著地悄悄往門外爬打算溜之大吉呢,冷不防被這麼一看,整個人都僵住了。
隻得冷汗涔涔地在一名護衛長劍所指之下,顫顫巍巍站起來,一抬頭,臉上表情比哭還難看:“下官、下官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你們說的事情和下官真的沒有關係,下官……”
“你就不要狡辯了,這殺手已經招了,說是青州何姓校官雇傭他做的。”一名護衛實在看不過他睜著眼睛說瞎話,不耐煩開口。
何校官又是一呆。
這和他當初雇傭時說的不一樣啊,不是說好的有職業操守,絕不會泄漏雇主信息麼,怎麼……
何校官邊想邊被劍指著步步後退,一回頭,對上慕容封淵一雙冷如千年冰川的酷寒鳳眸,瞬間寒毛四起,他這般沒什麼真才實學,僅僅靠著馬屁上位的校官,又怎敵得過這久經沙場鐵血殺伐的氣勢?腦子裏刹那就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保命!
“是太守大人,是太守大人命令的下官,他說您這一來削了他的麵子,要給您一個教訓,就吩咐下官買通殺手……要怪全怪他,下官也是不得已為之啊!”
青州太守還在想著怎麼脫身呢,何校官扯開嗓子喊出的話語就像雷鳴一樣重重擊打在他的耳膜上,讓他瞠目結舌。
此刻慕容封淵目光已經重新對上了他的:“上次放你一馬,看來是我太過仁慈了。”
冰冷聲線仿佛在昭告著他將命絕於此。
隻是就在這話音落下的一瞬,事態似乎出現了一線轉機,伴隨一連串紛雜的腳步聲,一人衝進門來:“太守大人,屬下來遲!”
乍一見到來人,青州太守頓時麵露喜色,連帶著聲音裏也透出底氣來:“慕容將軍,就算你殺了本官,也逃不出去,外麵可是有我青州城千名將士圍守,不如你放下兵器,咱們坐下來再慢慢談,如何?”
他本以為有了可以討價還價的資本,卻忘記了一件事。
對方是慕容封淵!
落在他耳中最後一道聲音,是男人嫌惡而不屑的冷嗤。
手起劍落。
一個人頭高高飛起。
這一刹那,整個屋子裏靜寂無聲。
誰又能想的到,堂堂青州太守,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命喪黃泉。
何校官率先從震驚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眼看著慕容封淵提著滴血的重劍又朝他走過來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了,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殺吧,你殺了我吧,慕容封淵,有尊夫人陪葬,我何大高死的不冤啊哈哈!”
慕容封淵動作一頓。
何校官還在不停大笑著:“想不到吧,為確保萬一,我可不止雇傭了一個殺手,不止是青州出名的,還有這明羅帝國都出了名的……”
哧!
一聲輕響,重劍穿心而過。
男人眼瞳劇烈收縮起來:“付添、於成虎,這裏交給你們二人,青州附近駐軍由你二人調遣!”話音落下,一塊兵符落在了護衛之一的手中,而男人自身已然不見了蹤影。
君初月!
她身手不錯,應當不會有危險!
慕容封淵這樣安慰著自己,卻依舊策馬狂奔,座下的駿馬不知道被他抽了多少鞭子,跑的馬蹄幾乎都快要飛起來——
夕陽染血,千裏揚塵。
快點、再快點!
慕容封淵薄唇輕啟,催促聲繚繞在他的口中翻轉無數個來回,一雙墨色鳳眸此刻更是血絲遍布,幾乎化作猩紅一片。
明羅帝國出名的殺手……
男人眼睛狠狠眯起。
他聽說過那人的傳說,傳說來無影去無蹤,武功高強,是真正從未失手過,曾經讓朝廷頗為頭痛。
如果真是那個人,那麼君初月她……
腦海裏忽然閃現出曾經的一幕,那還是他剛對她有所改觀,還沒有察覺自己內心的時候,她為了抓住那個在皇城為非作歹的殺人魔,以身犯險,結果滿身是血地倒在他的眼前。
不!
不會的!
那一幕不會再發生!他不允許!
……
鬱氏醫館,又是平靜的一天結束,這天比往常稍稍結束的早了些,日頭偏西的時候就沒了來看病的人。
君初月幫著鬱夙收拾了東西,正想著趁時間還早去街頭尋一尋那個叫阿芒的小乞兒,問問他願不願意到醫館來幫忙,忽然眉頭一皺,那天突兀起來卻又莫名消失的危機感再次浮上心頭,而且比那一次來的還要劇烈。
“怎麼了?”鬱夙察覺到她的異樣,手上動作頓了頓,奇怪看過來。
“沒。”
君初月笑了笑,但是身軀卻愈加緊繃,這種讓她汗毛都豎起來的感覺,真的什麼事都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