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所有的目光齊刷刷落在鬱夙身上,每個人的眼中都寫滿了對生的渴求,他們都希望這位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神醫能再一次創造奇跡,帶給他們新的希望。
君初月眼睛眨了一下,有些不忍地別過頭去。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就算鬱夙醫術通神又如何,沒有藥材,他又拿什麼來治療,金針麼?
就像他說過針灸之術並非萬能一樣,若是可以的話,他怕是一早就已經使用了,哪怕是在梁城,他也隻是用金針來給那鴇娘弟弟吊命而已,最終用來治療疫病的依然還是湯藥。
就在女孩心境正低落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男子清朗又堅決的聲音:“眾位父老鄉親放心,官府不仁我卻不能不義,我鬱夙既身為醫者就絕不會放棄大家不管,一會我便進山采藥,相信天無絕人之路,還請大家安心等待!”
“鬱神醫,我們相信您!”
角落裏立即傳來微弱應聲,緊接著一傳十十傳百,聲音漸趨連成一片變的響亮起來:“對,我們都相信您,您就是我們的大恩人,往後隻要您吩咐一句,我們都願意為您做牛做馬效勞您。”
等眾人走後,君初月在背後靜靜看著收拾東西的鬱夙,半晌開口:“你要一個人進山?”
“嗯。”鬱夙停下動作,回頭笑了笑:“總不能坐以待斃,青州這裏地處溫暖,雖然是冬天,卻還是有不少植物生長,我進山找找,說不定能找到可以派上用場的草藥。”
“還是我去吧。”君初月打斷他,“山裏有野獸出沒,我會武功,我去安全一些。”
她邊說邊奪過鬱夙手裏裝著藥鋤的背簍:“我們分工合作,你留在這裏,那些病人可能隨時需要你用金針給他們吊命!”
她說的沒錯。
鬱夙沉默了一下便點頭道:“這樣也好,你去之後一切小心,以自身安危為上,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君初月笑了笑不置可否,背上背簍便出了門。
青州境內群山疊翠,疫區也不例外,比起村鎮中因為疫病爆發而變的死氣沉沉的情形,山裏反倒顯得更有生機一些。
君初月在山林間穿梭,有關藥草生長習性的記憶在腦海裏不斷浮現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幸運,一路下去還真讓她找到了不少藥草,隻是時間拖的比較長而已,當背簍完全裝滿的時候,已經是第五天清晨了。
“糟糕了……光顧著裝滿一下子忘記時間了,但願鬱夙那邊沒有什麼意外才好。”
君初月站在一株大樹下,手搭著涼棚遙遙看向自己來時的方向,不覺微微皺了下眉,緊接著拎起放在腳邊的背簍背起來,匆匆朝來路走去。
回去走的是直線距離,所以到當天傍晚的時候,她就踏進了藥鋪,然而進門的第一眼,就讓她怔住了——
裏麵擠滿了人卻唯獨沒有鬱夙的影子。
藥鋪裏的人也看見了她,還坐著的人立刻都紛紛站了起來,臉上無一例外的掛著焦急:“君姑娘。”
“君姑娘,你可總算是回來了!”
“鬱夙呢?”君初月開口,極力忽視掉心頭那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鬱神醫見姑娘您幾天都沒回來,擔心您出了什麼事,前天晚上就進山去尋找您了。”一中年男子邊咳嗽邊斷斷續續說道,他也得了疫病還未治療,隻是鬱夙用金針給他把症狀強行壓製了下去而已,關鍵還是要等她采回來的藥草。
前天晚上?
君初月臉白了一下。
那不是說鬱夙進山已經有三天了麼?!
她剛從山裏回來,知道附近山上有不少野獸,甚至她還遇到過兩頭猛虎,連她都選擇繞行了,更不要提鬱夙了,他隻是個大夫!
君初月轉身就想往外衝,腳剛跨過門檻卻又定住了,背簍裏藥草發出的沙沙聲似乎在提醒她還要做些什麼——
她僵在門口幾秒,最終咬了咬牙把腳收回來,一轉身將背簍裏的藥草統統倒出來,開始分類。
“君姑娘。”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
她瞥了一眼,見是個年輕女子。
女子看她理會了自己,又急忙說道:“君姑娘,我家過去是買賣藥材的,我多多少少也學到一些東西,雖然不能給人看病,但是熬藥煎藥的能力還是有的,君姑娘,我們知道您擔心鬱神醫,也知道這山裏野獸多,危險。您隻要告訴我用那些藥草,分量多少,火候和時間就可以了,這邊的事情就交給我,您去找鬱神醫。”
這可算是雪中送炭來得及時。
對君初月而言,人有親疏遠近,鬱夙的命要比這些疫區的百姓來的重要的多,如果不是鬱夙,她甚至都不會來這個地方。
因此在女子給出這樣的提議之後,她二話不說就同意了,絲毫不顧忌這治療疫病的藥方的珍貴程度,將其中要點一股腦兒地道了出了,等那女子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來之後,她便頭也不回地衝出藥鋪……
鬱夙,你在哪裏?
君初月心中焦慮不已,她已經在這山林裏轉悠了不下兩個時辰,卻連一點頭緒都沒有,更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就連呼喊的聲音也很快被山風吞沒悄無聲息。
她在祭殿學過很多東西,卻從未學過如何在一處陌生的地方找到一個人,更不要說還是在夜裏,林中一片漆黑,遠遠的有夜鴞尖利的叫聲劃破空氣,叫的人心頭一跳一跳難以安寧。
他該不會是被老虎給叼走了吧?
一個念頭在腦海裏閃過,君初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中更是焦躁。禍不單行,到了後半夜天上更是下起了瓢潑大雨,雖然青州地處溫暖,但雨水中卻夾雜著蠶豆大小的冰雹,溫度驟降。
君初月穿的不多,一時被凍的直哆嗦,因為天黑路滑還險些摔倒,她在懸崖邊穩住了趔趄的腳步,低頭瞅了眼黑洞洞的崖底,不由拍了拍胸口。、
好險!
差一點點她這條小命就算交待了。
緩過神之後便又是焦躁感接踵而來,連她在這裏都覺得危險重重,那鬱夙呢?
你到底去哪裏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