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也起這麼早?”慕容封淵皺眉。
“你昨天不是說今天要上龍山,我想和你一起去。”
“山高陡峭,你身子弱,還是不要去了。”
“沒關係的,我身子哪有那麼弱,淵,你不要忘了,當初可是我一個人將你從龍山山上帶下來的。”
慕容封淵無言。
他本想說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不要逞強,但話到嘴邊繞了一圈,便又咽了回去,轉臉吩咐旁邊的護衛道:“把馬車備上。”
“是,將軍。”護衛說著,回身就去準備馬車,走前還瞥了雲月穎一眼——
緬懷英烈,理應下馬步行前往,這雲小姐還真是,沒那個體力就該乖乖在客棧裏待著等,仗著對將軍有恩就肆無忌憚,簡直一點眼力都沒有!
雲月穎還是和平常一樣神色嫻靜,然而沒有人知道,在她溫柔的表象下內心是多麼不甘——
她當然知道他們是要步行上山,本想等上山之後找個借口讓慕容封淵背她,好創造肌膚之親的機會,可沒想到他竟然讓人去準備馬車……
還有那個護衛剛才看她的眼神!
她怎麼會看不出來那其中不屑和輕視的意味?
可恨!
都是君初月,都是因為她!
眼看著護衛已經將套好的馬車牽了過來,雲月穎拚力壓下滿心的嫉恨,朝慕容封淵柔柔點了點頭,接著朝前走去。
龍山在兩國之間的交界線上。
雖說邊關已經平定,但如今仍屬於禁區,需要通過駐軍允許方能進入。
當然這對慕容封淵來說並沒有什麼難處,龍山的駐軍也曾是他的部下,一行人過去打了個招呼就得到了進山許可,駐軍的將領還殷勤地提出要派一小隊人護送他們進山,隻是被慕容封淵拒絕了。
當年四麵瘡痍的龍山現在已經變得鬱鬱蔥蔥滿目生機,如果不說,誰又會想得到這裏曾經戰火紛飛?!
馬車停了下來。
雲月穎詫異地掀開簾子:“到了?”
無人回答,簾外隻有大片的綠色映入視野,雲月穎心裏不由一緊,急忙道:“春兒!”
丫鬟機敏地站起來扶她下了馬車,放眼隻見前麵是一處斷崖,慕容封淵就背對著她站在斷崖邊緣,兩名護衛則一左一右立在他身後,三人都是靜靜的一動不動,看起來就如同雕像一般。
“淵!”
雲月穎喊了聲,然後快步走過去,在慕容封淵身旁停下來:“這裏是……”
她四下裏張望了一圈,卻還是沒想起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畢竟她當年救慕容封淵時根本就不是她口中所說的“偶然發現”,她隻是得到大祭師發出的訊號,然後徑直趕到了那個地方而已。
所以對於龍山,她其實並不熟悉。
“戰敗之處。”倒是一直沉默著的男人開口了,低沉的聲音接過她的話頭:“當年就是在這裏,我吃了這一生裏唯一一次的敗仗。”
盡管在那之後第二年,他便帶兵卷土重來,以戰無不勝之姿迅速將敵國軍隊打退百餘裏地,短短半個月時間便徹底平定了龍山邊關,也雪了年前戰敗之恥。
但死去將士們的命,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雲月穎似乎能理解男人此刻的心情:“淵,你不要太自責了,雖然我對行軍打仗不了解,可也知道,勝負乃兵家常事,一次戰敗並不能說明什麼,也不是你的錯。”
她邊說邊伸手出去,想趁勢拉住他,隻是指尖還未挨到他的袖子,慕容封淵便已經一個轉身:“再往前麵走走吧。”
雲月穎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男人的衣角劃出一道弧度,挾著幾絲風聲從自己的指間滑脫出去,隻一轉眼,人就已經出現在了十步之外,那兩名護衛自然也是二話不說就跟了上去,看起來就好像把她一個人孤零零拋在斷崖邊上似的。
雖然這隻是看上去而已,馬車還停在原地,慕容封淵也不可能真的棄她於不顧,但過去的慕容封淵又怎麼會這般冷淡待她——
她相信以他的眼力,不可能沒有注意到她想要去拉他的舉動,也就是說,他是有意在和她拉開距離!
嗬!
就為了君初月那個女人,慕容封淵,他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寵她遷就她了。
“小姐。”
春兒開口,要扶她回馬車去。
雲月穎看了眼朝自己走過來的丫鬟,生生把心頭升起的那股怨氣給壓下去,擺出柔婉的表情——
即便有再大的火,她也不能在慕容封淵麵前發出來,她在他麵前維持了四年的形象,不能就這樣輕易地功虧一簣了。
況且……
雲月穎低垂的眼簾下閃過一絲冷光。
她雖然武功被廢,但她最拿手的能力,卻不是武功,而是製毒。
各種毒藥迷藥都是手到拈來。
比如最開始陷害君初月的那一次,她所中的就是她自己所配製的毒;而使君初月內力消失,也是因為她每天都在她的飯食裏下了微量毒的緣故——
既然普通的法子不能使慕容封淵和她歡好,那就不能怪她也用一點特殊手段了!
她就不信,當生米煮成熟飯,這個男人和她有了夫妻之實以後,還會這樣有意識地同她拉開距離!至於君初月——
你一定會很高興我送給你的這份大禮吧。
雲月穎想著忍不住就暗暗冷笑起來,而在這同一時間裏,皇城圍場,君初月正在一寸寸細細搜尋著梅花針的蹤跡。
一天前她讓程峰找到柳和公主,在聽聞其敘述了當時的情況之後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於是又詳細詢問了她可能扔下兵器的地方。
隻是當時柳和公主飽受驚嚇根本顧不上去注意身處何處,所以僅能給出一個大概的範圍,而即便是有了範圍,在廣袤的圍場裏要尋找這樣一件兵器,也無異大海撈針一般。
“夫人,您喝口水潤潤嗓子。”
夏荔亦步亦趨跟在她後麵,秋燥,尋了半日下來,嗓子就像是遇到旱災似的幹渴無比。
君初月接過水壺:“你回去等我吧,我自己找就行了。”
夏荔一呆,急忙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不不,夫人您這麼說可折煞奴婢了,哪有做奴婢的在旁邊歇著,倒讓主子勞作的,夫人,您讓奴婢跟著您就好!”
君初月也不多說,就隨她去了,自己繼續細細搜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