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她打的累了,最後一拳挾著全部內勁搗入他的小腹。
看著男人悶哼一聲,隨之跪倒在她身前,無聲無息地垂下頭去時,君初月才仿佛找回了身體的控製權一樣,呆呆地舉起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在眼皮底下攤開……
那一刹那,她再也忍不住大哭。
像是要把這麼長時間所受的委屈全部哭出來一樣。
“慕容封淵,你為什麼要那麼對我?你為什麼要那麼對我……”
一聲聲的質問落入耳畔,將男人從昏迷中喚醒。
他很艱難地睜開眼。
“君初月。”
慕容封淵開口,在女孩吃驚看過來的刹那,突然伸手將她狠狠擁進懷中,力道大的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一般。
“……對不起。”
低低的聲音在女孩耳畔響起。
他知道自己早就應該向她道歉了,為自己所做的那些傷害過她的事情,為他忘記了她整整十年……
對不起?
君初月身子一顫,哭的愈是厲害。
慕容封淵。
她是那麼的喜歡他。
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她是多麼想要和他接近,就像小時候依賴那個漂亮的小男孩一樣依賴他。
可她怕呀!
她忘不了那段黑暗的日子。
她深愛著的男人為了另一個女人不斷遷怒於她,將她傷到體無完膚。
即便時間流逝,即便後來他為她又做了那麼多事甚至不惜性命,但那些噩夢般的回憶卻依然纏繞著她,宛如一張巨大的蛛網,讓她無法掙脫……
直到今天。
男人道歉的聲音還在不斷響起,一聲接著一聲,混著鮮血落下。
她忽然明白了。
原來不止是她陷在那段噩夢裏無法自拔,他也同樣沒忘記那時候的事情,並且無時無刻不在痛悔——
並不像他之前所說的那樣,她隻是慕容夫人,事實是,他的心裏有她,就像她愛著他一樣,他的心裏如今也是有她的一席之地啊!
就在這同一時間,祭殿大殿的台階上,大祭師冰冷的聲音滿含怒氣:“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假冒來刺殺君初月?”
“是我自己要來的,我就是看不順眼她!我和她都是祭殿中人,可為什麼,大祭師你這麼偏心?”
明滅的燈火映出跪在台階下的嬌小身影,她還穿著冬的服製,麵容上的偽裝卻已經卸去了,赫然就是雲月穎的臉。
因為中了慕容封淵一擊,她臉色慘白的厲害,氣息也極度紊亂,隻是滿眼都是忿恨和不服:“我不明白,我到底哪一點比不上她,大祭師,您當初讓我接近慕容封淵,並且留在他身邊,不就是為了讓他和君初月反目成仇嗎?可現在您做的,根本就不是讓他們反目成仇,反而在鞏固他們的感情!您這樣做到底為什麼?”
“閉嘴!”
大祭師冷喝,一道掌力虛空拍下,正中雲月穎丹田部位。
刹那她痛苦地悶哼起來,麵帶不可置信地坐倒在地——
大祭師,竟然二話不說就廢了她的功夫。
“為什麼?”
她喃喃開口,卻聽大祭師的聲音愈發無情:“不知悔改!既然如此,今後你就與祭殿再無瓜葛。”
雲月穎怔住了。
半晌吃吃笑起來:“大祭師,您就不怕我您的秘密告訴淵嗎,告訴他,當年那一役完全是您所設的局……”
“你敢嗎?”
大祭師冷冷道。
雲月穎話音一窒,忍不住笑起來,笑的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是啊。
她不敢!
她和慕容封淵唯一的關係就是救命之恩了,如果連這都是假的……
恐怕他會親手殺了她吧?!
哈,哈哈!
到這一步,她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走投無路騎虎難下。
原來,她自始至終不過隻是握在大祭師手裏的一顆棋子罷了……
十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轉眼,甄選便結束了,新的祭殿聖女是原來的春,君初月在聖女繼任的大典上,將那一身廣袖流仙的衣裙遞到她手裏。
隨之退後,回到慕容封淵身邊,抬眸,四目相對間,與其相視一笑。
……
時間輾轉,又到了秋獵的時節。
春社、秋獵,都是明羅帝國重要的大典活動,前者以祭殿為主祈禱國泰民安,後者則彙聚朝中將帥,示武於天下。
這天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君初月就一身男裝打扮到了東軒門口,程峰正在和守門的小護衛談話,看到她便抱拳行禮道:“夫人這麼早就過來了?”
“嗯,慕容封淵說,要陪我先去馬場把那照夜玉獅子馬取回來。”君初月興致勃勃,“他可起來了?”
“君初月。”
問話聲剛落,不遠處就響起一聲喚。
她抬眼循聲看去,隻見一道修長高大的身影踏著霞光而來,男人的麵容初始隱藏在將散未散的夜色中,又隨著距離的縮短一點點明朗起來。
“將軍。”
“將軍。”
程峰和那小護衛立即行禮,慕容封淵則徑直在女孩麵前停下來,好笑開口:“又把你那些丫鬟給撇下了?”
君初月點頭,一邊手繞到腦後將綰發的帶子拉緊一些,又撥了撥額前幾縷碎發:“所以我才出來這麼早,我覺得我平時對她們太放縱了,現在連穿什麼衣服都要管著我,秋獵騎射,當然是男裝合適,你說是不是?”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慕容封淵果斷回答,說著一翻身,上了程峰牽來的黑色神駿,又朝君初月伸出手:“上來!”
女孩早已輕車熟路,她搭著男人的掌心借力往上一蹬,便穩穩坐在了他身前。
慕容封淵從後麵把她圈住,握著韁繩策馬走了兩步,對程峰道:“一個時辰後,用馬車送雲月穎到圍場。”
“是,將軍。”
程峰應聲,目送著那兩人一騎離開視線。隨之對那小護衛道:“去準備吧,挑匹溫順點的矮馬,給雲小姐備著。”
“我知道。”小護衛說著不滿地啐了一口,“程大哥,我就不明白了,雲閣的那位明明手無縛雞之力,為什麼還非得要跟著參加秋獵這樣的活動。”
“你不明白的事多著呢。”程峰冷笑,“別廢話,幹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