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西軒。
“好了,夫人,您這樣子可真美,奴婢看啊,那些小姐命婦,還有宮裏的妃子公主啊,誰都比不上您。”替君初月站上最後一支珠釵,夏荔捧著鏡子舉到她的麵前,由衷稱讚道。
隻見鏡中女子麵上施了淡淡的脂粉,遠黛如山,黑瞳顧盼間似翦秋水,美人如玉,竟是讓同為女子的丫鬟都看的移不開眼睛。
君初月推了推腦後發髻,噗嗤一笑:“那還不是因為你心靈手巧的緣故。”
說話間,隻見杏桃匆匆的跑進來:“夫人,好了嗎?將軍已經在門口等很久了。”
夏荔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那又怎麼了?夫人梳妝打扮自然要花費些時間,讓他等等我們夫人,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夏荔姐,你就別說風涼話了,那雲月穎可是和將軍一直站在一起呀。”
“那怎麼行!”夏荔一聽急了,“將軍如今好不容易和我們夫人夫妻恩愛了。誰知道那個賤人又會亂嚼什麼舌根,夫人,咱們快點走!”
君初月忍不住想笑,她這西軒裏的人是愈來愈同仇敵愾了,完全將雲閣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也是,柳絮那件事給這三個小丫鬟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誰也不想未來某一天莫名就成了別人手裏使的槍,還是因親人受到威脅而不得不為之。
夏荔扶著君初月跨出將軍府大門
慕容封淵隻覺遠處仿佛一襲仙子下凡,翩翩然落入他的視野,立刻邁步迎上去。
“夫人。”
他向她伸出了手。
君初月一愣,她看了看被慕容封淵拋在身後的雲月穎。後者接觸到他的視線,隨即莞爾笑道:“姐姐,你總算來了,淵可是等了你好久呢。”
君初月:“……”
她餘光瞥著雲月穎悄悄握緊的雙拳,不動聲色地勾了一下唇,回之一笑:“沒辦法,人靠衣裝,所以耽誤了些時間,讓將軍和月穎小姐久等了,畢竟我姿色一般,不像月穎小姐天生麗質,無須刻意打扮。”
說話間,她將手輕輕搭在慕容封淵的掌心上,在他的幫助下登上前麵一輛馬車。
慕容封淵倒也沒忘記雲月穎,去將她送上後麵一輛馬車後,轉身便回到了前一輛馬車上。
依照規矩,君初月是正妻,慕容封淵需與她共乘一輛,而雲月穎作為妾侍就隻能單獨乘坐後麵那輛馬車。
賞蓮會丫鬟是去不得的,隨著車簾放下,車軲轆緩緩轉動起來,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在車夫的催趕下朝行宮方向走去。
直到看不見車影時,夏荔和葉兒才各自收回目光,又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極度的厭惡。
夏荔“哼”了一聲拔腿就走。
葉兒冷冷地看著她的背影:“賤婢,和你主子一樣的賤,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行宮和皇城尚有一定的距離,馬車行了大半日,終於在半下午時分到了避暑行宮。
周圍也有不少車馬與他們齊頭並進,想必都是這個時候到的官員及其親眷,君初月透過不時被風卷起的車簾往外看,遠遠的隻見整個行宮圍繞一座大湖修建,湖畔長廊錯落有致、與樓宇亭閣相互連接,鱗次櫛比雕梁畫棟。
更為引人注目的要數那湖中大片綻放的蓮花,或紅、或白、或粉,或是紅白交接,在碧色荷葉襯托下,高高低低的隨風搖曳,美不勝收。
“以前沒來過?”低沉的聲音從身旁傳過來。
君初月搖搖頭,視線還在外流連著:“沒有,祭殿的女子若無任務是不許離開祭殿的,我繼任了聖女之後,就更是久居祭殿深處,隻在每年祭祀的時候方才外出,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
“明羅帝國境內還有很多風景秀麗之處,你若是喜歡,我再告假陪你出去遊玩。”男人又道,平靜音調宛若在和她談論家常,卻讓女孩吃驚的回過頭來——
“什麼?”
此時馬車停了下來,原來是行宮入口已經到了。眾人紛紛下了馬車,在宮人引領下踏進長廊,慕容封淵也站了起來:“到了,夫人下車吧。”
說著男人率先跳下車去,又回身一手抵著車簾,一邊把另一隻手伸過來。
君初月探出頭去,正好看見後麵雲月穎在來迎接的婢女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走到慕容封淵身後柔柔喚了聲“淵”。
男人朝她點了點頭,關切地問了句:“可累?”
但也僅止於關切而已,他見雲月穎點頭,便道:“一會進了行宮,就去亭裏坐著歇息歇息。”說完,視線重又回到了君初月身上,看女孩還沒有下來的意思,又催促了一聲:“夫人!”
君初月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搭上他的手借力跳下馬車,男人又扶了下她的身子減緩了衝力讓她站穩,隨即牽著她向行宮走去。
一路上,他的手就沒有鬆開過。
雖說賞蓮會的重頭戲是晚上的宮宴,可噱頭畢竟是這一湖蓮花,因此早早的就有人到了,湖畔三三兩兩散落著各路受邀大臣和皇親國戚,偶爾有文官興致到處,還賦詩一首,以托寄情懷。
君初月不時用餘光瞥一下亦步亦趨跟在他們身畔的雲月穎,又再看看自己和慕容封淵交握在一起的雙手。
起先她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為什麼慕容封淵會放著雲月穎一個人卻來牽著她,但看看周圍不時路過的其他官員及妻眷時,她就想明白了——
畢竟,她還占著將軍府女主人這個位置,是慕容封淵的正妻,所以在這種場合下,慕容封淵身邊的女人就隻能是她這個名正言順的將軍夫人。
哈!
雲月穎坐久了馬車身體疲倦,三人便到了一處涼亭裏歇腳。
慕容封淵正想提議要和君初月一起在附近走走,忽然來了個宮人,說是大祭師和皇上邀請慕容將軍前去敘話。
慕容封淵自然無法拒絕。
於是亭子裏便隻剩下君初月和雲月穎兩人。
已經近了黃昏,晚風徐徐吹過,誰也沒有先說話,各自看著天際翻卷的落日紅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夜色漸漸暗下來,不遠處的宮燈一盞接一盞亮起時,雲月穎才冷冷開了口:“姐姐最近這些日子倒是風光。”
君初月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