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千萬別去

“你手上的鐲子是哪裏來的?”

那小女娃正是黃囡囡,其手上的青玉手鐲也正是君初月送給她的。

慕容封淵心中急切,沒有留意到這個角度剛好能讓黃囡囡看清他鬥笠下的臉,更忘記了自己如今的相貌對於一個才三歲的小女娃來說,根本就是像噩夢一樣。

瞬間他耳邊就響起了宛如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哭聲。

哭聲震的慕容封淵頭痛,眉頭又不覺深深皺起,以至於麵容更加猙獰扭曲了一些。

可憐小女娃頓時哭的更大聲了,大有上氣不接下氣的意思。

淒厲的聲音很快引來了其父,黃殊遠遠看到一個陌生男人正提著自家閨女,大驚失色:“你是誰,放開囡囡!”

一支弩箭應聲而出,咻的一聲釘在了慕容封淵腳邊。

“你是她爹?”慕容封淵瞥了他一眼,將小女娃放下來。

黃囡囡腳一挨到地麵就哇哇大哭著朝黃殊飛奔過去,黃殊迅速將她護到身後,一邊警覺地盯著慕容封淵:“你是什麼人,來報仇的水賊嗎?”

水賊?

慕容封淵冷冷道:“不是。”

“那你有什麼企圖?”黃殊敵意不減。

“她手上的鐲子,是從哪裏來的?”慕容封淵麵向黃殊,又問了一遍。

黃殊一怔。

“你問這個幹什麼?”

囡囡手上的鐲子是君姑娘所贈,此人一開口就問這鐲子,莫非是君姑娘的熟人?

隻是那樣一個清雅淡然的姑娘,怎麼會認識這樣全身裹在黑色鬥篷下,還要拿鬥笠遮住臉的陰森冷酷之人?

下一秒,男人的回答便讓他吃驚地挑高了眉毛。

他說:“這鐲子原本是我夫人的,我過來要阻止她進白沙洲,如果你見過她,告訴我她現在人在哪裏。”

男人的語氣十分懇切,白沙洲也能對得上號,但黃殊還是有些懷疑——

君姑娘是他們全家救命恩人,他可不能隨便聽信別人一麵之詞,免得給她帶去麻煩。

“你說這鐲子是你夫人的,可有什麼證據?”

慕容封淵沉默了一會。

目光落在黃囡囡身上半晌,才有些艱澀地開口:“她是,為我去白沙洲尋藥。”

隨著話音,他將左手斷掌伸了出去,少了半截且疤痕虯結的手掌看起來尤為觸目驚心,黃殊禁不住吃了一驚:“你這是?”

“火燒的。”慕容封淵道,“有人告訴她白沙洲有靈藥能活死人肉白骨,便不打一聲招呼離開,你既然是這裏的人,就應該聽說過白沙洲凶名,我不會看錯,那小女娃手上的鐲子就是我夫人的,也就是說她定然和你們有過交集。”

黃殊歎了口氣,說到這裏他不得不相信慕容封淵了。

隻是。

“你來的晚了點,君姑娘昨天中午就進了白沙洲。”

慕容封淵臉色大變!

下一秒他便已經翻身上馬,狠狠一夾馬腹,朝白沙山的方向飛奔而去。

白沙洲白沙洲。

實際上那個地方他是知道的。

因為他自己就是白沙洲逃出的幸存者之一,隻是不清楚具體入口罷了。

幾年前他帶兵在這附近屯守,一日巡查時,帶了一支三十人的巡查小隊誤入白沙洲,結果整個小隊全部葬身,隻有他一個人拚死殺了出來——

那裏不僅遍布著各種食人動植物,甚至整個白沙洲就是一個巨大的食人花。

那是一個隻進不出的可怕所在。

想到君初月可能遇到的危險,慕容封淵就禁不住心亂如麻。

他一路策馬狂奔,可那馬到底也是血肉之軀,從皇城一路到這裏都不曾停歇,現在又被他玩命似的催趕,終是支撐不住。

在進入白沙山的一刻,陡然長嘶一聲,像喝醉了酒一樣搖晃了幾下,兩條前腿重重跪倒在地,噴出一口熱血,就癱住不動了。

慕容封淵:“……”

男人費力地站起來,顧不上哀悼,便折了根樹枝充作拐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千萬不要去白沙洲中心。

千萬不要去白沙洲中心!

他暗暗祈禱著,君初月現在還在白沙洲邊緣一帶,雖然他明知道過去了一天已經不太可能——

白沙洲中心就是那巨大食人花的嘴。

但凡是到那附近的,無論人還是動物,就會被食人花用以捕食的藤蔓纏住無法逃脫,繼而被分解成為食人花的養分,在痛苦中淒慘的死去……

君初月吃一塹長一智,在斬殺了一頭野豬後,又仔細檢查了一番身後的大樹,確定它隻是普通的樹木而不會突然伸出一片帶著劇毒的觸須時,才倚著樹幹坐下來。

好累!

這裏就像是一片原始森林,哪裏都沒有路,陽光又常年曬不進來,陰冷潮濕,連方向都很難辨別,哪怕是她每隔一段距離就在樹上劃一道印痕做記號,都還是三番五次地繞回原地。

而且這裏的危險不僅僅來自於隨時可能出現的野獸,連外麵無害的植物到了這裏,都變成了可能取人性命的“殺手”——

她損失了一件外袍才得到這個教訓。

當時她走的有些疲累,便打算像現在一樣,去樹下靠著坐一會吃點幹糧補充體力,結果她剛走到樹邊,還沒來的及坐下,樹枝上便伸出無數綠油油的觸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她攫抓過來。

她一時躲避不及,手臂被觸須纏住,接著就看到衣服迅速開始溶解,不由吃了一驚,知道不好於是當機立斷使了一招金蟬脫殼,將外袍送給了那樹,自己脫身出來。

結果才短短幾分鍾時間,一件外袍就被那觸須溶解的連渣都不剩,這時那樹才又慢慢把觸須收回去,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輕風吹過,隻見大樹隨風點頭搖擺,充滿了自然溫柔的氣息。

君初月卻看的心中發冷。

如果她剛才沒有及時把外袍脫下,那麼現在被溶解掉的大概就是她了。

難怪大祭師說進白沙洲會九死一生,而黃家人也說白沙洲不是人去的地方。

這裏真的處處都是陷阱,稍有不慎就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君初月生了一堆火。

在吃掉最後一塊烙餅又休息片刻後,過去把剛殺的野豬給卸了,學著慕容封淵當初在北境冰原所做的那樣,選了豬身上好的部分割下來,放在火上炙烤,接著把烤好的豬肉用布包起來捆好,又一個個放進黃殊留給她的包裹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