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這條溪,就算是進到白沙山腹地了。”
黃殊停下腳步。
他們眼前是一條奔騰流淌的寬闊山溪,足足有四五丈寬,溪澗亂石嶙峋,被水流衝刷的一看就覺得十分光滑,石頭上也是青苔遍布,似乎在悄然宣告著,它平和的外表下所隱藏的危險。
“水裏有血蛭,雖然被它們咬一口沒什麼大事,但是一旦被叮上就很難甩掉,麻煩的很。君姑娘,你檢查一下自己的衣物,看有沒有露在外麵的地方,要是有的話一定要拿繃帶紮緊。”
君初月點頭:“多謝了,若不是你做向導,我也考慮不了這麼周全。”
她過去雖常出任務,但也都是在城鎮之間奔波,鮮少到這種荒無人煙的原始山林中來,自認如果沒有黃殊帶路,她一定會在白沙山裏進退兩難。
黃殊憨厚地笑笑:“君姑娘說哪裏話,你救了我爹,就是我全家的恩人,我隻不過給你帶帶路而已,有什麼好謝的。”
兩人涉溪而過,一路有驚無險。
眼看就要到對岸了,突然,一道黑影從水中躥出,閃電般向黃殊撲去。
說時遲那時快,走在他後麵的君初月遽然出手,軟劍如銀光擊出,隻聽嗖的一聲,那黑影就在黃殊脖子不到一公分的地方被攔腰劃成兩半。
噗通!
黑影摔落到溪水裏。
他們這才看清那黑影是一條瘤皮長蛇,雖然被砍成兩截,連著三角形腦袋的一頭卻還在不斷蠕動,看上去極為可怖。
黃殊臉皮白了又白。
半晌才道:“君姑娘,你又救了我一命。”
君初月聽他介紹才知道,這種蛇毒性極猛,被咬的人幾乎是瞬間就會喪命,但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蛇會寄生到被自己咬死的人身上,操縱宿主沿生前的路回返,連同宿主的家人也一並咬死作為餌食。
而這隻不過是白沙山眾多危險的其中之一罷了。
君初月心頭凝重起來。
再往裏深入,危險也是接踵而來。
各種她根本想象不到的奇怪生物層出不窮,好在她服用千山雪蓮之後,實力與過往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回回都能化險為夷。
黃殊每次被她救了就會忙不迭道謝。
君初月心底卻覺得有些對不住人家,畢竟如果不是要給她做向導,人家也不會到這危險之地來,反倒是她從黃殊口中學到了不少在這山林中跋涉的經驗。
時間過的很快,他們在山林中露宿了一夜,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黃殊把她送到了一座山洞前。
“君姑娘,從這山洞穿過去,就是白沙洲。”黃殊把背上包裹放下來,“我隻能送你到這裏了,這包裏的東西也都給你,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那包裏裝的都是些繃帶繩索以及火種之類,便於在山野中生存的物資。
君初月知道這些東西的重要性,因此也不推諉,和黃殊告別了,便轉身鑽進了山洞。
同一時間,羅河鎮上出現了一道騎著馬的高大身影。
他全身都披在黑色的鬥篷下麵,加上鬥笠把麵部完全遮掩,讓人看不清長相,隻是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羅河鎮突然出現這樣一個人,自然引來了不少視線為之矚目。
慕容封淵先到港口看了眼,見船還沒有靠岸的跡象,便下馬找了處幹淨地方坐下來,正等待著,幾個吊兒郎當的青年在一群大漢的簇擁下朝這邊走過來。
港口等船的人一看這群青年,都紛紛臉色大變。
“不好,是張家少爺他們,快走吧。”
“他們怎麼又來了,這群紈絝子弟,整天就在鎮上找事。”
“誰讓人家出身好呢?連咱們羅河鎮的縣丞大人都不敢說什麼,走走走,趕緊走,再不走被他們盯上就麻煩了。”
隨著窸窸窣窣議論的聲音,隻一轉眼,整個港口就走的空空蕩蕩。
除了那一身黑色鬥篷的男子。
“喂,這是你的馬?”一個紈絝青年圍著馬兒來回看了一圈,轉頭問道。
沉默。
那青年皺了皺眉:“喂,問你話呢,啞巴了?”
他說著走到慕容封淵麵前,就要伸手去其鬥笠:“遮的這麼嚴實,該不會是哪個犯了事的吧,揭下來讓本少爺看看你的臉……”
“滾!”
一聲沉喝。
同時伴著劍光出鞘。
慕容封淵本來就是個暴脾氣,哪怕刻意低調行路,但遇到有人挑釁也還是很難憋住火氣。
青年嚇的往後一個趔趄,回過神來惱羞成怒:“你、你竟敢對本少爺刀劍相向,你可知道本少爺是誰?”
慕容封淵見他後退,又唰地把掣出一半的佩劍收了回去,依舊端坐如鍾。
這表現在青年眼中無疑就成了嚴重的挑釁。
他後麵另外兩個青年一左一右走上來,胳膊搭上他的肩膀:“東哥,這家夥居然敢叫你滾誒,怎麼樣,要不要教訓一頓?”
“就是,裝神弄鬼的不露麵,不教訓一下他,怎麼知道你張家少爺的大名。”
“哼。”張家少爺冷笑一聲,“說的沒錯,我倒想看看這鬥篷下麵到底是什麼人,敢在羅河鎮和我對著幹。來人!”
隨著命令,一個大漢走出來:“少爺。”
“給我掀了他的鬥笠!”
“是。”
那大漢應聲就掄起棍子攻了上來,慕容封淵也再次出劍。
砰砰砰!
幾番交手之後,慕容封淵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他沒想到這個給人充當打手的大漢功夫不弱,而他自己卻因為膻中穴受過重創,功力退步的不止一點半點,連過去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再加上隻能單手握劍,且雙腿還無法活動自如,如此多重阻礙之下,竟然打了個平手。
一個人上來打了平手,那再多幾個人呢?
慕容封淵想到這個問題,而對手也同時想到了。
就看張家少爺一揮手:“都給本少爺上,就不信今天奈何不了你!”
瞬間又有四五個人圍攻了上來,慕容封淵頓時岌岌可危。又纏鬥了片刻,一個躲避不及,鬥笠唰地被人掀飛。
耳邊響起幾聲長短不一的抽氣。
慕容封淵被陽光刺的不禁眯了眯眼,沉默著退出戰圈把鬥笠撿起來,拍了拍灰塵重新戴在頭上,掩去那麵目全非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