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穎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拳頭,指甲在掌心裏摳出深深的血痕,心底惡毒地詛咒著希望君初月能死在火藥之下,最好是屍骨無存——
君初月幾乎是咬著林伍等人背後衝進他的老巢的。
林伍。
烈風寨的二當家,一個標準的匪徒。
可誰又知道,一群匪徒竟然有著如此數量龐大的火藥庫存?
若是真的讓他們成了氣候,恐怕明羅帝國皇城都會岌岌可危。
而林伍也深知這一點。
所以他絕對不會放君初月離開。
“抓住她,要活的!”
進了山寨之後,林伍橫刀立馬,一聲震喝:“這女人的血能解百毒!”
立刻有無數人從四麵八方衝了過來,將君初月團團包圍住。
而就在這時,林伍忽然拿出了那枚淡藍色香囊。
“哼,姑娘對在下窮追猛打,不就是為了這破香囊麼?現在你已經落在了在下手裏,這玩意在下也就不需要了。”林伍冷笑起來,“剛才姑娘在在下身上留下了多少傷,在下就在這香囊上劃幾刀,也好讓姑娘見識見識,在下的刀法。”
“不要……”
君初月雙眼瞪大,她看著林伍手中彎刀寒光閃閃,直逼那小小香囊。
不要不要不要……
她在心裏默念著,奈何卻阻止不了對方,一瞬間刀光漫天飛舞,那小小的香囊也在刹那四分五裂,被分割成無數碎屑,飄飄揚揚四散開去……
“不!!”
女孩暴出一聲厲吼,猛地朝林伍撲過去,她伸手想抓,卻隻抓到一團空氣。
雙膝一軟,頹然跪地。
嗬。
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不剩了……
轟隆——
就在這時,頭頂響起一串驚雷。
閃電將夜色映的亮如白晝。
有匪徒看她跪在地上無聲抽泣,以為她已經放棄了抵抗,嘿嘿笑著拿了繩索上來想要捆住她。
又一道閃電劃破夜空。
女孩陡然抬頭。
她的眼睛在這一刹那變的血紅,內力轟然爆發,竟是將那妄圖接近她的人震的踉踉蹌蹌後退了兩步,緊接著隻見白光一閃。
一劍封喉。
這一刻君初月宛如殺神再世,爆發驚人
殺、殺、殺!
殺了這些人、殺了林伍!
她心裏隻剩下這唯一的殺念,一劍、又一劍,再沒有什麼招式可言,每一劍送出,都會帶出一片血花,有別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雷聲越來越密集。
這一刻,她甚至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念頭。
她隻想殺人,多殺一個,哪怕多殺一個都是好的,她要讓這些人的屍骨為她的過去祭奠!
雨點滴滴答答打落下來,越來越大,伴著電閃雷鳴輕瀉如注,從遠處看去,就好像有人在天上往下倒水一般,把整座山寨,乃至整座山頭都全部籠罩住。
時間流逝。
君初月漸漸體力不支了。
就算她服用了千山雪蓮,就算她現在內力大漲,但她畢竟還是人。
是人,就有筋疲力盡的時候。
又一次揮劍。
手腕一震,軟劍脫手飛出。
眼看著迎麵而來的武器就要落在身上時,她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就在她已經放棄的瞬間,周圍陡然傳來一片慘叫。
“君初月!”
然後,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焦慮又憤怒。
是她的幻覺嗎?
嗬。
不可能的,他去找雲月穎了,大概現在正摟著那個女人在安慰吧,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
那個女人也不可能讓他走,
不管什麼時候,雲月穎總是在他心中排第一位的。
君初月苦澀地想著。
隨後那聲音更近了,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在吼:“你找死是不是?誰讓你一個人跑來的,你就不知道等我來一起?”
君初月一震。
睜眼,一張她最為心心念念的麵容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落入眼簾。
那麼的清晰。
不是夢!
這竟然不是夢!
她呼吸禁不住都繃緊了,一眨不眨地盯著,仿佛隻要稍一放鬆,這張麵容就會從她的眼前消失一樣。
見她醒來,慕容封淵鬆開手冷冷道:“護好自己。”
說完轉身禦敵。
沒有人知道,在看到她陷入危機的刹那,他的心髒幾乎驟停。
盡管嘴上說著讓君初月自己護住自己,但動作上卻仍舊主動將她護的密不透風,慕容封淵重劍橫掃。
大開大合,重劍無鋒。
他所學的都是亂軍之中取敵首級的群戰本事,在這樣匪寨中更顯如魚得水,單純憑著渾厚的內力,無論劍尖、劍柄、劍刃還是劍脊,都成了最好的武器。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君初月一直在靜靜地看他,劍眉鳳目,右邊眉骨上一條淡粉色傷疤,還有臉上,那時在北境冰原裏被狼撕咬的傷口,現在都愈合了,隻留下一點淡淡的痕跡,要貼的很近才能看得見。
電閃雷鳴,周圍刀光劍影殺聲四起,可她卻意外地安心,視野裏除了身畔那一道人影外,便再容不下其他……
驀地,耳邊轟隆一聲巨響。
近在遲尺!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慕容封淵猛地翻身將她撲倒。
四目相對,她看見絢麗的火光在他身後轟然炸開,美的像一幅血火交織的畫卷……
男人喉結滾動了一下,強行將泛起的甜腥咽回去,拉著她起身:“走!”
爆炸聲四起。
林伍已經氣瘋了,絲毫不顧忌這裏是他的老巢。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隻聽巨響不斷,山寨中炸開綿延烈火。
暴雨傾盆而下。
慕容封淵背著君初月在山道間疾行,身後,不斷有火光響起,雨聲、腳步聲、爆炸聲、喊殺聲在耳邊相互交織重疊。
雨天泥濘路滑,兩人又都負了傷。
君初月感覺身下黏膩的液體不斷湧出來,又混在雨水中被汩汩衝刷,心頭一陣陣顫栗。
追兵越來越近。
她甚至閉目都能感到爆炸響起時周圍山石樹木的震動。
大概真的會死在這裏吧……
最後的時候還能看到慕容封淵,她也滿足了。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她的想法,男人猛地吼道:“君初月,我不會讓你死在這種地方,你聽見沒有?”
她睜開眼睛,露出一絲苦笑:“能逃出去嗎?那是火藥,能抹去一座山頭的火藥,將軍,我們就算內力再強,也還是血肉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