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隻要你安分守己

“她今天身體不好。”慕容封淵頓了頓,“再休息一日,明天再啟程。”

君初月再醒過來時,已經是下午。

她一睜眼就看到慕容封淵正手撐著額頭靠在床沿上打盹,而下一秒,男人也驚醒過來,四目相對,她禁不住有一刹那的恍神——

錯覺嗎?

她看見慕容封淵的眼睛裏蓄滿了紅色的血絲。

正詫異著,慕容封淵已經坐直了身體:“醒了。”

“嗯,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下午。”

“啊?”

君初月正坐起來,聞言一呆,男人低沉的聲音便又響起:“你……昨晚毒發了,到天亮才睡下去,我已經跟你的人說過了,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走。”

毒發……

是哦!

君初月怔了怔,恍惚想起來夜裏她確實餘毒發作,隻是大多都記不住了,隻知道很痛,鑽心裂肺般的痛。

“很難看是不是,讓將軍見笑了……”君初月緩緩開口。

她下意識地以為是自己弄出的動靜太大,擾的慕容封淵睡不著,才會像這樣滿眼血絲,猶豫了一下又道:“等會再去問問掌櫃吧,說不定今晚上就能多空出一間客房了,將軍也能好好睡一覺……”

“君初月!”

慕容封淵火大地拔高了嗓音。

他不喜歡她這種疏離客氣的樣子。

可當他見到女孩被打斷聲音,朝自己看過來時,目光卻又不自覺地閃爍了兩下,把莫名泛起的怒氣強壓下去:“你的毒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解?禦醫院裏都是些庸醫麼——”

他開始還放緩了語氣,但說到後來音量就不自覺地越來越大,變成了低低的咆哮。

“大夫們已經盡力了!”

慕容封淵:“……”

隨著君初月聲音再次響起,男人的話語也戛然而止。

隻剩平靜的女聲在緩緩流淌:“大部分的毒其實都解了,隻是大夫說因為當時中的毒太多太雜,混合在一起產生了異變難以根除,再加上缺了一味關鍵藥材作為藥引,禦醫院裏沒有,解藥一直配置不全,所以隻能暫時壓製來減少毒發的次數和時間。”

話音落下,屋子裏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半晌,慕容封淵才艱澀地問道:“缺了什麼藥材禦醫院也會沒有?”

嗬。

她變成這樣子,明明罪魁禍首都是他,可笑他竟然還想著要怪罪別人。

“千山雪蓮。”君初月頓了頓,“因為它很特殊,從摘下開始,藥性隻能維持一刻鍾時間,超過了這時間就和普通的野草沒有什麼兩樣了。”

“什麼地方有?”

驀然聽到這個問題,君初月不禁愣了一下,抬眼詫異地看著他。

慕容封淵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於是眉頭一皺,又重複問了一遍:“我問你可知道這千山雪蓮在什麼地方有!”

“北境萬年冰壁的頂峰生有一株。”君初月一緊張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完了又不太確定地補充道:“不過大夫也說過,這僅僅隻是人世代口耳相傳,具體真假不知,畢竟北境本來就是人煙稀少環境艱險,萬年冰壁更是飛鳥難攀,甚至可能千山雪蓮也都是人杜撰出來的東西,而並非真實存在……”

“存不存在去尋了才知道。”慕容封淵站起身,“起來,一會我帶你轉道去北境。”

去北境?

君初月這回是真的愣住了。

數秒後才回過神來,慌忙道:“將軍,祭祀時辰已定,路上沒有時間再去別處……”

“有我在,來得及。”

慕容封淵背對著她披上外袍,“你讓你的手下明天先繼續沿原路線到風嶽城,而你我從北境回來後則棄行官道,直接抄近路,若不出意外,應該能在風嶽城的前一個城鎮和她們彙合上。”

話音落下,他見半天沒有應答,回頭看君初月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不禁眉頭一皺:“怎麼不動,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說著走回來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

“不是……”

君初月僵住喃喃開口,此情此景於她而言就宛如做夢一般,可額頭上傳來的溫度卻又是那麼的真實。

那溫暖的感覺與遙遠的記憶相互交疊,真實到讓人想哭。

“不是那就抓緊時間。”

慕容封淵見她沒有發熱,也確實不像是不舒服的樣子,於是放心下來,催促了一句後剛一轉身,女孩的聲音便在背後猛地響起——

“將軍!”

男人應聲又回看過來。

君初月直視著他,既忐忑,又滿懷希望開口:“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什麼?”慕容封淵奇怪反問。

普通的兩個字。

卻再次生生打碎她的希望。

“沒有,沒什麼……”

君初月搖頭,極力掩去心底泛起來的失落——

嗬。

太天真了。

她居然會天真到以為他記起了過去的事情。

可既然什麼都沒想起來,為什麼又要對她好?甚至還要帶她去北境尋千山雪蓮解毒?

世人誰不知北境艱險。

明明之前對她還恨之入骨的……

慕容封淵看她欲言又止,以為她還在為之前的事排斥自己,免不了心頭煩躁,音調也就不自覺沉了下去:“隻要你安分守己,我可以保證你一直是慕容夫人,該有的你都會有,過去的事情也不會再發生,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我麵前畏首畏尾。”

隻要她安分守己,就可以一直是慕容夫人……

嗬。

這句話多好聽啊。

她的夢想不就是嫁給他,做他的妻子嗎?整整十一年的夢想……已經實現了不是嗎?

君初月低著頭,半晌扯出一個涼笑。

“那麼雲月穎呢,你打算怎麼辦?”

冷不防聽到她提起雲月穎的名字,慕容封淵動作一頓,臉色不自然轉冷:“穎兒是穎兒,你是你。從你入府開始,穎兒就從未有一句怨言,她誠心接納你,亦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你還想如何?君初月,不要得寸進尺了。”

他不知道是在警告君初月,還是在告誡自己——

雲月穎於他有救命之恩。

無法許她正妻之位已經是他對不起她在先了,即便君初月現在在他心裏占據的位置越來越多,他也絕不可能再背叛穎兒。

沒錯。

他最愛的人隻會是雲月穎,隻能是雲月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