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反正就是一起去

就在這時候,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他麵前。

“爹。”

……

又過了幾天,到了君初月要啟程去風嶽城的日子。

因為是祭殿的任務,她也就沒驚動將軍府裏的人,一大清早連丫鬟都沒帶便隻身出了大門。

卻沒想到慕容封淵早已策馬等在門口。

晨光熹微。

君初月抬頭看過去,隻見男人高大的身軀籠罩在拂曉時分濕漉漉的霧氣裏,半虛半實,恍惚間兩道身影重疊,就像是深藏於她腦海的回憶在與現實交織一般,朦朦朧朧,溫柔地拂過她的心湖。

她有些呆了。

直到一隻手居高臨下伸到她眼前:“上來。”

同時伴著低沉的嗓音送入耳畔時,女孩才如夢初醒,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是慕容封淵。

是明羅帝國的將軍。

不是她記憶裏那個溫柔說長大了要娶她的那個漂亮小男孩。

小小的一個動作,兩人都安靜了下來。

君初月有些尷尬地攏了攏衣袖,又倉促朝慕容封淵行了個禮,低頭就想從旁邊繞過去。

隻是剛踏出一步,雙腳就冷不防騰空了。

男人不由分說拎著她的後領直接將她提到了馬背上,隨後雙臂從她身後環繞過來,握住韁繩一甩。

馬兒小跑起來。

那一刹那,君初月渾身僵硬。

這種感覺甚至比幾天前慕容封淵抱她回將軍府來的還要強烈。

那時她還能看見男人的臉色,心中多少有些底,而這一次,她卻隻能感覺到緊貼在背後的有力心跳,以及頭頂溫熱的呼吸正隨著顛簸不斷拂動她的發絲。

“放鬆!”

慕容封淵也察覺到了她的異常,皺眉低低的兩個字出口,接著又是長久的沉默。

很快,馬便在祭殿門口停了下來。

四名祭殿女子已經各自牽了馬匹等候。

這四人正是慕容封淵在春社祭神舞上所見過的,分別以春夏秋冬為名,算是君初月的直屬手下,而下一任的聖女,也會在這四人之間挑選出來。

此刻她們見君初月和慕容封淵出現,紛紛上前行禮:“聖女,慕容將軍。”

“都準備好了?”

“回聖女,一切都已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啟程。”

“好。”

君初月說著就想從馬背上滑下來,卻不料才剛有動作,腰上就陡然一緊,一條胳膊牢牢箍住她,讓她瞬間動彈不得。

而春夏秋冬的視線還在直勾勾看著他們。

君初月這下急了:“將軍,請放手,不要耽誤公事。”

“放手?”慕容封淵冷哼:“之前我不是說過要陪你一起去風嶽城,你還打算往哪跑?”

君初月:“……”

她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可我也說過,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無需將軍費心。再說到風嶽城來回起碼要一個半月時間,這麼久不見,將軍就不擔心月穎小姐獨守空閨,相思成疾?”

“你現在是我將軍府的人,若是在外麵出了事,於我將軍府顏麵有損。”慕容封淵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做了準備,回答又快又理所當然。

接著話音一轉,“至於穎兒那邊,你也大可放心,穎兒識得大體,臨行前還曾囑咐說路上不要讓你受了委屈。”

不要讓她受委屈?

嗬。

君初月涼笑,恐怕雲月穎真正想法是巴不得她死在路上才好吧。她不由自主就憶起這幾天裏發生的事情,心底更是發寒。

慕容封淵……

就算他現在對她的態度和以前相比起來已經大有改觀,但那又如何?

反而讓她更加如履薄冰。

這次是雲月穎失算沒能陷害到她,那麼下次、下一次呢?

為了達到陷害她的目的,雲月穎都能自己設計拿針藏在桃梗裏劃傷自己了,又還有什麼是其想不到,做不出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雲月穎會再出事一次,然後使慕容封淵遷怒到她身上來。

想到這裏,君初月再次急急拒絕:“將軍還是請回吧,我自己在路上也能照顧自己,況且還有春夏秋冬四人,退一萬步說,我們所代表的是祭殿,又怎麼會有損將軍府顏麵……”

“閉嘴!”

慕容封淵神色猛地冷了下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女孩的身軀正在微微顫抖,似乎極排斥他的貼近,再加上她那急於撇清關係一般的說辭——

這種體會讓他很不悅。

下意識的冷叱出口,他才回過神來,又放軟了語氣:“你之前受的傷還沒痊愈不便動武,到風嶽城這一路上要經過兩座大山,萬一遇到匪類出沒,豈不危險?”

君初月還想反駁什麼,忽然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封淵說的沒錯,你們夫妻理應相互扶持共同進退,初月,你又何必拒絕?”

眾人回頭。

春夏秋冬齊齊拜伏下去,慕容封淵也跳下馬來,君初月正想跟著跳下去,卻看到男人一隻手又遞到她眼前。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搭了手上去,在慕容封淵幫助下下到地上,朝來人盈盈一禮:“大祭師。”

慕容封淵亦抱拳拱手:“師尊。”

大祭師點點頭:“你們都是我的得意弟子,看你們關係和諧,我也就放心了,事不宜遲,你們即刻就啟程吧,不要耽誤了祭祀的良辰。”

君初月:“……”

大祭師都這麼說了,她還能有拒絕的餘地?隻得又行了禮:“遵大祭師教誨。”

接著一轉身,正好對上慕容封淵的目光。

君初月心不由狠狠一跳。

隻見男人就站在她咫尺之處,劍眉鳳目,陽光仿佛在他的睫毛上舞蹈,半邊身軀都沐浴在旭日的華光下,而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隻有她存在的倒影。

那麼。

慕容封淵……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想起我?

君初月按了按心口,那裏正密密麻麻泛起針紮似的痛來。這一小小的舉動落在慕容封淵眼裏,不由眉頭一皺,伸手拉住她:“是不是傷口又痛了?”

君初月想起來自己被刺了一劍,不由搖頭苦笑。

隻是被刺了一劍。

隻不過因為體內餘毒未清,身體狀況較以前差了而已。

可自從她入祭殿開始,類似大大小小的傷受過無數次,早就成了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