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得不追

“穎兒!”

回過神來,男人有些不悅地開口,又脫下外袍罩在她身上:“別再做這種作踐自己的事情,我不愛你愛誰?乖,要是睡不著就讓葉兒來陪你說會話,我今天確實還有公事要辦,等這段時日忙完,我一定好好陪你。”

隨著一記輕吻溫柔地印上雲月穎額頭,慕容封淵放開手,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門扉開合。

留下一室靜寂。

雲月穎像木偶一樣立在屋子中央一動不動,臉上淒楚的笑容已經收斂,之前還水霧氤氳的眸子此刻也變的森冷無比,她緩緩攥緊了慕容封淵披在她身上的外袍——

君、初、月!

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君初月又一次注意到屋外晃過的黑影。

這回她沒有再選擇按兵不動,而是第一時間便拔起長劍衝出門,同時從懷中摸出一個信號彈狠狠砸在地上。

正值夜半無人。

君初月和那黑影一前一後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掠過。

“站住!”

女孩低喝,然而眼看著就要追上對方,步伐轉過一道彎時,那黑影卻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消失在她的眼前。

不會吧?

那麼大一個人,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了?

君初月眯著眼睛小心翼翼地四下逡巡著。

前麵、沒有,左麵、沒有,右麵、沒有,後麵、也沒有!

竟然連一點氣息都沒留下來。

君初月不放心地警戒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收起了防禦的架勢。

豈料剛一回身,就看見原本空無一人的背後,此刻一道黑影正和自己相距不到五米,帽簷下漏出的眼睛似笑非笑。

她不禁倒吃一驚,猛地向後跳了一大步,長劍橫指,冷叱:“什麼人?”

話音落下,隨之便湮沒在夜色當中。

靜。

那人隻定定地看著她,兩相對峙,有風吹過,卷起街道上一片塵土飛揚。

君初月情不自禁地握緊了劍柄。

氣氛一觸即發。

而時間也在這份緊張中變的漫長起來,似乎隔了好久,對方才終於開口:“嗬,小生是什麼人,金姑娘當真不知道嗎?”

那熟悉的聲音和語氣瞬間讓君初月完全確認了自己的猜想:“韓樂!”緊接著眉頭一皺,“前幾日晚上出現在我窗外的,也是你?”

“是啊,小生隻是想更了解一下金姑娘,卻沒想到撞破一個大秘密。說實在的真是讓小生大吃一驚啊,沒想到像金姑娘這樣美麗的人兒竟也是為朝廷效力的走狗。”

對方邊說邊緩緩把身上的黑色鬥篷取了下來,露出那張清秀的容貌:“這還真是讓小生傷心,枉費小生對金姑娘的日夜思念……哦不對,現在恐怕不應該叫你金姑娘了,是不是,祭殿的聖女大人?”

君初月見身份已經敗露,也就不再偽裝自己,出口冷冷道:“休要花言巧語,在皇城中三個月時間犯下十七條人命,被稱作殺人魔的就是你吧?”

“殺人魔?哈哈哈哈哈!”

韓樂聞言放聲大笑,當笑聲落下時,那原本溫潤淡雅的氣質一掃而空,變的陰沉無比:“你果然是故意接近小生。沒錯,你判斷的是正確的,小生確實殺了那麼多人。”

“為什麼,你和他們有仇嗎?”

“仇?”

韓樂抬手遮住臉,低低的笑聲再次從指縫中不斷溢出。

“沒有仇,小生怎麼會做仇殺那麼無聊的事情?小生隻是喜歡看他們發現自己親密的人在背後捅了他們一刀後,那種憤怒和無法置信的眼神而已,哈哈哈哈,那眼神實在太美妙了,當你費勁心思獲得一個人的信任和愛慕之後,再親手送他們上西天,那種感覺,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瘋子!

這人是個瘋子!

他殺人真的隻是為了取樂而已!

君初月冷冷瞪著他。

笑聲漸止。

韓樂又放下了手,癲狂的神情也似乎恢複了正常:“想必聖女大人並不能理解小生的感受,不過無妨,因為你馬上也要和他們一樣了。”

君初月長劍一擺,怒聲叱道:“大言不慚,你以為我會像那十七個人一樣,對你毫不設防?倒是你,殺人害命、理應伏誅。”

“是麼?”

韓樂垂眸看著直抵自己的劍尖,接著目光又循劍身一路向上,對上君初月的視線:“聖女大人好像誤會了小生隻會背後捅刀子,也罷,今夜天氣不錯,就讓小生來陪聖女大人玩玩好了。至於這玩法嘛,首先就看聖女大人可有辦法追上小生了。”

說完,身形一縱,竟是以輕功躍上房頂,幾個縱跳就不見了蹤影。

“站住!”

君初月二話不說亦拔腿追了上去,接連穿過四五條街道之後,她眼神陡然凝住。

“程護衛!”

君初月把程峰扶起來,不覺心下微寒,隻見這短短的時間裏,他的右眼就已經被戳瞎了,血糊了滿臉;一條腿也被折斷,角度詭異的扭曲著。

“程護衛,你怎麼樣?”君初月一邊問,一邊急急地取出丹藥喂給他。

程峰大口大口喘著氣:“夫、夫人,請恕程峰無能,讓那凶犯奪馬跑了……”

“將軍呢?”

“將軍……”程峰話音不由一窒,過了幾秒才繼續說道:“將軍讓屬下先過來支援夫人,他隨後便到。”

君初月聽到這裏,頓時便明白了什麼,嘴角不覺勾起一絲涼笑。

嗬,有雲月穎在,這個時候她怎麼還會想著要寄希望於慕容封淵能及時過來?

“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追他。”

她看程峰吃了丹藥,臉上蜿蜒的血流止住了,便將他平放著躺下來,正要離開,身後又響起程峰急切的聲音:“夫人,那凶犯險惡,還請等將軍過來一同——”

話還未說完,君初月早已疾步離去。

隻在春夜的料峭寒意中留下一句話:“現在還是靠自己比較好。”

她怎會不知,凶犯險惡?

從韓樂在她麵前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令她防不勝防時,她就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下了一個大錯——

那個人當初在畫舫中恐怕是故意泄露自己氣息給她發現的。就像他剛剛所說,並不是隻會在人背後偷偷捅刀子那樣,他的真正實力其實要遠超於她現在,甚至可能比肩慕容封淵。

但,縱然明知會是以卵擊石,她也不能不追!

若是拿不住韓樂,未來皇城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性命會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