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溫晗轉身出了淩霄閣。
衛妍倒是坐在楚淩的床榻邊，詫異道：“三皇兄要成親了。”
楚淩點了點頭，似是還在想著剛才溫晗說的那些話。
“楚淩！”
衛妍又叫了一聲，楚淩才算回過神來，向著衛妍點點頭道：“是呀，三哥要娶楚國的公主了。”
“啊？！”
衛妍一驚，她剛來到親王府，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說來剛才如玉姑娘和她說的那些話。
衛妍的手錘了錘自己的腦袋，末了又歎了聲氣。
楚淩看著，狐疑道：“怎麼了？”
衛妍無奈道：“怪不得剛才如玉姑娘和我說三皇兄要娶別人了，我還以為她是聽不慣我的話，沒想到竟是真的，也怪我，剛才看著如玉姑娘和三皇兄的氣氛尷尬，我還和她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什麼奇怪的話？”
楚淩更加好奇，脫口而出。
衛妍的眸子轉了轉，她喜歡楚淩這樣的話自然不能隨便說出來。
衛妍開口道：“也沒什麼，我隻是說三皇兄很喜歡溫姐姐，而如玉姑娘又和溫姐姐有些相似，或許三皇兄隻是把如玉姑娘當做了溫姐姐的替身，讓如玉姑娘不要太投入感情。”
“嗬，這樣的話我也說過，兩個人的感情反而越來越好了，我剛才還問了三哥，對於是否喜歡如玉的話，三哥隻有沉默，要不是楚國公主的事情，我看他們兩個人……”
話還沒有說完，楚淩的話突然停住了，他的眸子轉了轉，瞧著眼前的衛妍。
衛妍看他的樣子，又道：“怎麼了？”
“你說，如玉會不會就是帶了人皮麵具的溫晗？”
衛妍愣了一下，想起如玉之前和自己說話的樣子。
又想想如玉這段時間的一言一行。
終是搖了搖頭：“別瞎說，溫姐姐早已經死在那場大火裏，就算真的是溫姐姐，聽聞三皇兄準備另娶她人，溫姐姐不站出來打斷皇兄的腿也就算了，還能任由皇兄如此？”
楚淩點了點頭，衛妍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想來想去，終究還是想不明白。
楚淩自覺是個花叢中遊過的人，可秦澈的這個情聖，他還真是一點也看不明白。
溫晗回去的時候，秦澈還沒有睡，桌邊也沒有放了奏折或是書本一類的東西，隻是規規矩矩地坐在原位上，似是在等她。
溫晗上前請了安。
“回來了？”
秦澈開口，語調依舊平淡。
“嗯。”
溫晗應了一聲，身子站起來，看著秦澈。
“你……”
“我……”
兩個聲音一起響起，撞在一起，有些尷尬。
溫晗低頭：“王爺先說。”
秦澈頓了一下，開口道：“本王聽楚淩說，你知道本王要娶妃的事情，不太高興？”
秦澈低著頭，沒有去看溫晗的臉，手指輕輕敲在桌子上，麵上的表情很是平淡，敲在桌上的手指卻有些用力。
“奴婢不敢。”
溫晗開口答道，同樣是低著頭。
兩人的眼神沒有交彙，溫晗又道：“奴婢隻是想著，若是新王妃住進來了，奴婢在這裏住著怕是不太方便，還請王爺恩準，讓奴婢這幾天就從霜鶴齋搬出去。”
冷靜的語氣，不帶一絲感情的味道。
秦澈在桌子上敲動的手指更加用力，眼眸抬起，怔怔看著眼前的人：“你還是不太高興。”
“奴婢沒有。”
溫晗的頭還是低著，一雙眼眸中空蕩蕩的，好像她第一次以如玉的身份跪在他的麵前時的樣子。
那雙眸子將自己的情緒藏得那麼深，完全將眼前的人抽走了靈魂。
“奴婢之前就已經說過，娶楚國的公主，對王爺來說百利而無一害，更何況你們的婚訊是靖宇公主親自告訴奴婢的，奴婢見過她，她就是那天被陳止墨叫做溫晗的女子吧，奴婢聽楚郎中和衛郡主說了，您愛了溫晗三年，愛的很深，如今能夠將她娶入王府，王爺的愛終於實現，王爺的政治宏圖也快要實現，江山美人兼得的好事，奴婢真的要恭喜王爺了。”
說著恭喜，卻沒有一絲恭喜的味道。
話語淡淡，也沒有一點悲傷的意思。
秦澈聽著她說話，指尖按在桌子上，按得有些用力，按得指節都有些發痛。
他的眸一直盯在溫晗的身上，他開口，緩緩道：“你若是不願意，本王可以不要這門婚約。”
話很緩，卻不似玩笑。
溫晗站在他的麵前，耳邊又響起那日秦澈和她說過的話。
她曾經有過片刻的瘋狂，想用一切阻止秦澈的這場婚約，可她如今冷靜下來了。
“奴婢不敢。”
冰冷的話語說出口。
秦澈從來不知玩笑的限度，溫晗不知他在做什麼，卻知道來者不善，她不得不防。
“奴婢自知隻是一個替身，如今正主回來了，奴婢要盡到自己替身的職責，退下去，對吧？”
溫晗總算抬起了眼睛，那雙眸是黑色的，是空洞的，是沒有情感的。
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做好他曾經說的替身。
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做好他身邊的謀士。
可是，他不要這樣的晗晗！
手掌攥緊，再不在桌上敲打。
眼眸合上，秦澈吐了一口氣，開口道：“好了，你去睡吧。”
溫晗應聲，向著床榻走去。
秦澈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似是帶了幾分疲憊：“你不用從霜鶴齋搬出去，新房本王不會設在霜鶴齋，從本王成親的那日起，霜鶴齋就是你的了。”
“好。”
依舊是沒有感情的回答。
兩人之間的對話又恢複了最初的客套和冷漠。
溫晗從床榻上抱了被子下來睡。
她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謀士，便隻能是謀士。
秦澈說過，凡事都要隱忍，不能衝動行事，做事要斬草除根，不能給對手留下消息。
她曾經太失態了，在秦澈的麵前竟說出了那樣的話。
想用自己三年在京都埋下的線來換一場拒婚？
這樣隻會給靖宇公主和陳止墨反擊的機會，隻會讓自己孤立無援，連秦澈都開始懷疑她。
今夜，秦澈已經開始試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