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稀奇稀奇。”衛延圍著幾盆花轉來轉去，樹荷清雅，大紅花奇異，彩虹花絢麗，雖然還是比不過琉璃，但是陛下見了也能一笑。
聽說這臉盆大的大紅花還沒有名字，衛延更高興了，能讓陛下命名，這就不是簡單的看一眼很高興的事情了，這是更高興。每次提起都會很高興的那種高興。
“這件事辦得不錯。”衛延也終於露出了一個笑臉。
男人立刻錦上添花，把雲翔有養花秘訣，家裏還有其他奇花的事情說了。
“雲翔？雲及的遠親？”衛延問。
“是啊，真是緣分，說起來我們還是一家人呢，殿下是不是有位夫人就是雲家人？”男人討好地問道。
作為衛延的心腹，衛延娶妻納妾都被他們關注，特別還是個三品官家的女兒，更會格外關注，哪怕雲桐是被悄悄抬進來的。
衛延想起雲桐，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她當初真的做過“衝撞”衛弛的事情，他還真看不出來她喜歡衛弛，她的眼裏現在可是隻有他，心心念念的也全都是他，仿佛下一刻為他死了都甘願。
女人啊，就是善變，或者，她的演技太高超了？那就厲害了。
“還有，聽說這雲翔要跟江閣老家結親了，娶的就是江閣老那個克死兩個未婚夫的女兒，婚期定在下個月。”男人道。
原來是個喜歡攀附的小人。
衛延笑了一下：“去跟雲翔說，讓他以後有什麼花第一時間送到府裏來，我不會虧待他的。還有那養花的秘技，也跟府裏的花匠討論討論。”
一個小人，知道能搭上他，估計得高興瘋了吧？至於秘技，他的花匠也有秘技，大家討論討論，誰也不吃虧。
男人頓了一下，施禮應下。還是皇長孫高明，他還想著出錢買呢，而殿下的方法，連錢都省了，對方還會很高興。
多少人舉著萬金想跟他們搭上關係還搭不上呢！而且，他也覺得雲翔敢娶克夫的女人，就是個圖對方權勢的勢利小人。
男人又派人跟萬花樓的掌櫃說了衛延的意思。
掌櫃的愁的一宿都沒睡好，不知道明天他這話一說，雲家是把他奉為上賓，還是把他打出去？
他直覺第二種可能性大一些，他看雲翔可不像那攀附權貴的人。
再愁，時間也不會停留。
第二天，掌櫃的一臉愧疚地上門，遞上了3000兩銀票。這是他能動用的極限資金。男人雖然沒有花錢的意思，但是他真不拿錢來，實在不像話，他做不出那種事情來。
至於這3000兩的缺口，下次報賬再說吧。
“怎麼了？”看他一臉愁容，雲朵問道。
“那個，不知道你父親有沒有時間，我想跟他談談花草的事情。”掌櫃的說道。
“還有兩天就要殿試了，這些小事，跟我說就行了。”雲朵道：“那花，還不回來了？”
昨天帶走三盆異域花草，說好了是租的，現在掌櫃的卻空著手來，還給錢，想也知道出了什麼意外，那花是回不來了。
掌櫃的也知道雲翔肯定是沒時間的，錢跟功名比起來，自然還是功名重要。現在又被雲朵說破，也不再隱瞞，羞愧地點點頭。
這樣啊...雲朵看著手裏3000兩的銀票，沒說話。掌櫃的更是羞愧，如果那些真是不好繁殖的奇花，可不是這個價，這可能就夠個零頭。
他們就是在搶東西一樣。
屋裏很靜，雲朵不說話。
掌櫃的雖然羞愧，但也忍不住抬頭，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雲朵。父親樣貌出色，女兒更出色，而且一樣的氣度不凡。現在這不動聲色的樣子，竟然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不過這件事是邁不過去的，而且跟她說一下，也許比直接跟雲翔說更好，起碼有層緩衝。
“那個，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萬花樓真正的老板是誰？”掌櫃的道。
雲朵搖搖頭：“不知道。”她不關心這個，就沒打聽過。
“我的主家是皇長孫殿下。”掌櫃的拱手說道。
咦？雲朵瞪大眼，早知道就不賣給他們了！白白讓他們長臉！不過沒關係，下次不賣就好了。
這是經驗教訓，看來她一會兒得找衛弛打聽清楚，太子和衛延都有什麼產業，以後好避著點。
看到他驚訝，掌櫃的放下點心，起碼這是個知道皇長孫厲害的人。
“我們殿下非常喜歡你們家的花，希望以後你們家有什麼珍奇的花，再送到殿下府上。”掌櫃的緊接著說道：“放心，殿下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咦？送？”雲朵毫不掩飾她的驚訝：“白送嗎？”
“不不不。”掌櫃的趕緊搖頭：“殿下哪能白要你們的東西....”應該是這樣的吧？“而且殿下說了，不會虧待你們的！”
掌櫃的老臉微紅，咬緊這一點不放：“殿下說話算話，而且皇長孫殿下能給的東西，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
話說得信誓旦旦，但是語氣卻有些過分急切。皇長孫殿下到底會不會給錢，他也不知道啊！而且殿下這個人吧，有點摳.....
身為手下的一員，他是有體會的。他們的工錢在同行裏，不是最低的，但是也屬於中下遊，逢年過節的福利什麼的，也不是最低的。
總有一些死摳的主人愛財如命，從來不給手下簽了賣身契的奴仆發錢發東西，他們比這些人好點，但是也好不到哪去。
反正身為京城第一花店萬花樓的掌櫃，他的工錢比對門第二花樓的掌櫃要少很多很多，少得他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說。
他極度懷疑殿下這是想空手套白狼，但是他不能說。
不過說不說都一樣，對麵小姑娘已經猜到了，眼裏全是不可置信和鄙視。
掌櫃的羞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我們要是不送呢？皇長孫殿下會不會派人抓我們？”雲朵眨著大眼睛問道。
掌櫃得嚇得一蹦，這小姑娘是真傻還是假傻？什麼話都敢說啊！
“不不不！殿下怎麼會做這種事？休要胡說！”掌櫃的大聲喝道：“隨便汙蔑皇長孫殿下，小姑娘，小心禍從口出啊！”
雲朵看他聲色俱厲，不過倒像是擔心她惹禍多一些。倒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雲朵也收了嘲諷，恢複了先前的賢淑有禮，親自給掌櫃的倒了杯茶，溫和道：“謝謝掌櫃提點。”
原來是個聰明的，竟然知道他在提點她。掌櫃的喝了茶，身心都舒坦些了，不再那麼緊張尷尬。但是不能想他那還沒說出口的事情，一想還是尷尬。
雲朵看他神色不安，就知道還有事情。
“皇長孫殿下還有什麼事情？讓我們今天就把花送過去嗎？”
“不，不是。”這小姑娘倒是會看顏色，既然藏不住，那就直接說了吧：“你聽說過皇長孫殿下也是愛花之人，養花高手吧？他府裏有座花園，堪稱聖京城第一，知道吧？”
雲朵搖搖頭：“現在知道了。”
掌櫃的有些尷尬：“啊，知道了就行...他呢，府上的花匠也很厲害，希望跟你父親討論一下養花的秘訣，大家互相學習，共同進步。”
最後兩個詞，掌櫃的是捏著嗓子說得，說完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燒得慌。
作為一個花匠出身的手藝人，他最知道養花秘訣的價值了，價值萬金！那是手藝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種花，隻有你能養好，別人都養不好，那就是本事，是秘訣，傳子不傳女的！
現在皇長孫殿下想學習學習。至於互相學習...皇長孫府裏的那座花園，他有幸進去過一次，布置得倒是很有意境，花長得也好，但是要說聖京城第一，就有些誇張了。
那花長得好也隻是長得精神一點，養料足一些，又被照顧得好而已，隨便來幾個厲害的花匠精心伺候著，都能達到那個地步。
所以他不信皇長孫殿下有什麼養花秘訣，可以跟雲翔互相學習。這雲翔才是真厲害，雲家的花房，現在說一下聖京城第一，他倒是服氣。
說到底，還是想套白狼啊，至於空不空手，他不知道。
雲朵坐在位子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這聖京城可真不好混啊，小荷剛露尖尖角，就有黑手想摘走。
不過對這更過分的要求她沒有提出什麼異議，也沒嘲諷，而是問道掌櫃的：“不知道掌櫃的怎麼稱呼？”
“哦，小人姓孫，孫樹。”掌櫃的自我介紹道。
“不知道萬花樓成立多少年了？”雲朵又問。
話題突變，變成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掌櫃的鬆口氣，也願意告訴她：“我算算，萬花樓這個招牌，有二百八十年曆史了，自從天聖朝建立，國泰民安開始，就有了萬花樓。”
“那你們是皇家店鋪嘍？為什麼不叫天聖花樓？”雲朵問道。
凡是在各行各業經營的好的，又有官方背景的，一般都用“天聖”兩個字命名。
掌櫃的搖搖頭，福至心靈地有些懂了她的意思，輕聲道：“萬花樓以前隻是個小花鋪，是最近幾十年才發展起來的，而且三百年來萬花樓的主家換過十七八個，皇長孫殿下是五年前才成為萬花樓的老板的，因為身份高，大家都捧場。”他身後隻有他自己，沒有皇帝。真不賣，也不算犯法。
這樣啊，想摘桃子的隻是衛延，不是天聖朝官方。就是說，皇帝眼裏隻有他的江山，哪裏看得上幾多花幾個錢。
這樣她就放心了。
敢伸手，剁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