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五行聽了他的話，臉瞬間垮了下來，我弄了一句之後，怕被趙王聽見也不敢多說，默默的拿起眼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葉蓉自然了一些，想起他從前的燕五行見麵的身份是葉掌櫃，若說是太子妃的身份，他們兩人倒是沒見過幾次，燕五行見到她的反應越平淡，她就越放心。
這時那些陸陸續續爬上狩獵台的光源，也漸漸入座了，趙王等待人齊了之後開始今晚的宴席。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遠處的高山一片灰蒙蒙的，內侍和宮女們紛紛點起了火把，一時間將這片山頭照得燈火通明。
今天天色已晚，狩獵的比賽明早上才開始，趙王跟一群大臣飲酒聊天，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
燕五行是一個閑不住的，等場麵熱絡起來，他便起身走到各個相熟的大臣前麵敬酒寒暄。
葉蓉則跟燕九嘯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餘光瞥到身後的林送給吳鎮，想他們站在這裏也無聊，便讓他們自行去用晚膳。
林送跟吳鎮原本有些猶豫，燕九嘯便側頭說道：“太子妃讓你們去就去吧，這裏有奚水看著。”
他二人便點點頭，放心的離去了。
“太子妃真是對侍衛也關照有加。”燕九嘯在她旁邊，淡淡的說道。
雖然語氣平淡地掀不起一絲波瀾，但葉蓉也敏銳地聽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想了想，側過頭去望著他笑道：“林送跟吳鎮可不是侍衛那麼簡單，況且他們盡心盡責的護著我，我關照他們也是應該的。”
燕九嘯微微挑眉，望著她反問道：“不是侍衛那麼簡單是什麼意思？”
葉蓉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挑，壓著笑意說道：“不是侍衛那麼簡單，就是比侍衛還要重要很多了。”
燕九嘯放下手中的酒杯，側頭一言不發地望著她，眼中帶著詢問。
葉蓉終究忍不住笑笑說道：“你竟然因為林送跟吳鎮要生氣。”她越說越覺得可笑，眼睛都彎了起來，“林送跟吳鎮都是為了保護我才從楚國來到趙國的，不說他們盡職盡責的事情，隻從這一點他們就跟其他人不一樣了，我從楚國來到這裏至少還有你，但他們卻什麼都沒有，我要是再不對他們好一點，豈不是太沒良心了。”
燕九嘯沒想到她還真認真的解釋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臉上的笑意卻自然而然的升起來。
“殿下和太子妃說什麼說的這麼開心，不知道微臣有沒有榮幸聽一兩句？”一個低沉得有些低啞的聲音插了進來。
燕九嘯眉頭瞬間一皺，目光如炬的抬起頭，葉蓉也抬眸看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霍啟年那張陰惻惻的臉。
霍啟年想來並不愛笑，此時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顯得很僵硬，果然他笑了一會兒，自己也維持不下去，直接放棄了這個笑容，熟練地扯了扯一邊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冷笑。
“夫妻間的尋常家話，你若是要聽，回去跟你父親聊聊天便是。”燕九嘯麵色淡淡的說。
霍啟年的嘴角垂了一下，依舊是冷冷的笑著，歎道：“我那老父親嘛，現在隻剩下半條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挨過這幾天，太子殿下下手可真是毫不留情呢。”
葉蓉沒想到他說到霍成綱的時候還能保持這副陰沉沉的樣子，霍成綱隻剩下半條命，從他嘴裏說出來就仿佛隻吃了半碗飯那樣正常。
“丞相自己抗戰玩法，草菅人命，不顧百姓死活一樁樁一件件，那一件不是他親手放下的與本殿下有何關係？”燕九嘯微微一笑，眼中沒有任何溫度，“須知天道輪回，害人償命。”
霍啟年靜默地望了她一會兒，臉上裂出了輕鬆的笑意，那雙陰冷的眼睛微微上挑：“太子殿下說的對，報應終究是會來的。”
他笑了兩聲依舊讓人感到無比的陰冷，手中拿著酒杯轉向葉蓉：“太子妃從楚國遠道而來，微臣從沒有機會得見，今日見到了少不了要敬您一杯。”
他眼中已有醉意，卻因為那雙冰冷的眸子看上去依舊清明，白皙的膚色沒有透出一絲紅潤，反而在他一身黑袍的襯托下更加顯得蒼白如鬼魅。
葉蓉靜靜地望著他，半晌後扯著嘴角笑了笑說道：“我不勝酒力，所以不飲酒，多謝你的好意。”
霍啟年清明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興味，靜靜的打量著這個許久未曾見過的女人，上次見到她還是在楚國，若不是因緣巧合，她早就已經死在他的安排之下了。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搖身一變竟成了趙國的太子妃。
“不妨事，太子妃看不上微臣不肯喝一杯也無妨，但微臣對太子妃卻感覺一見如故，這杯酒太子妃若是不肯喝，我就自己喝了，敬你。”他說完自顧自的舉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將酒杯倒置搖了搖，冷笑著望著葉蓉。
燕九嘯冷漠地望著他，看著他自顧自的飲酒自顧自的說話，最後自言自語的離開，若不是深知他的為人，恐怕說是個瘋子也不為過。
葉蓉皺著眉頭，盯著霍啟年的背影問道：“他一直都是這樣嗎？”
燕九嘯冷笑一聲道：“你可不要以為他這樣就是個瘋子，他比任何人都要棘手，因為他足夠狠毒無情。”
狠毒這一特質，葉蓉尚未感受到，但是無情葉蓉卻已經有些感覺了，就憑他說起霍成綱是毫無波瀾的神情就可看出一二，那並不是一種故作堅強的平靜，而是發自內心的毫無波瀾。
燕九嘯側頭望著葉蓉，沒有說出當初在楚國下手害她們的那些人是霍啟年的手下，葉蓉一向有仇必報，但霍啟年此人過於陰毒，對於葉蓉來說還是太棘手了。
此次煙火宴會在趙王的興盡而歸中結束，三位皇子一同跟著他回了營賬，葉蓉望著他們離開之後獨自坐了會兒，一側頭正好看到奚水悄無聲息的側坐在石欄上。
他一向來去無蹤的，葉蓉難免被他嚇到，時間久了反而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