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還有一個已經熄滅的火把,林送先幫奚水將被打暈的四個人用繩子捆在了後院的一顆大樹上,才去確認堆在一旁的油桶。
看來是有人打算在後院放火,趁火中混亂坐著見不得人的勾當了,他皺眉道:“是強盜想趁火打劫嗎?”
奚水剛將後院的火把全滅了,隻留下一個小火折子拿在手上,聽到林送的喃喃自問,嗬嗬一笑說道:“你們楚國侍衛都這麼天真麼?”
林送不知道他這話有什麼意思,但直覺不是好話,不急不惱的問道:“什麼意思?”
奚水正往一旁的井中打水,抽空掃了他一眼,說道:“沒什麼意思,說你傻唄。”
要是在今天晚上之前,林送一定對他的群不屑一顧,並且氣急敗壞的要動手,但是剛才他先發現了這群人,又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將這些人處理完,沒有讓燕九嘯跟葉蓉的屋子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總之要是以林送跟吳鎮的反應速度,現在火已經燒向了前邊的屋子,即使他們能保證燕九嘯跟葉蓉的安全,也免不了要驚動他們一番了。
但是奚水卻波瀾不驚的獨自將這些事情攬了下來,若是不說,恐怕屋子裏的人都不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
這是讓林送除開他的輕功之後,更為佩服的一個地方。
因此他並不惱怒,見奚水提著一桶水走了過來,隆冬時候的井水,離結冰隻有一步之遙,涼得刺骨。
“你年紀輕輕,輕功如此登峰造極是師從何門?還有你這些驚人的耳力,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出來的功夫。”林送望著他將這裏的袖口紮緊,忽然間問道,雖然並不期待奚水會告訴他。
沒想到奚水凝著他笑了,揶揄道:“連套話都不知道拐彎,真是有意思。”
林送直愣愣的望著他,奚水舀起一瓢水說道:“把別人一年吃得苦一個月吃下去不就好了,當你極度恐懼和緊張的時候,什麼都逃不過你的耳朵。”
他嘴角的笑淡了下去,下一秒他手上舀的水就潑到了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臉上。
四個黑衣人,一人一勺井水,一瞬間就哆哆嗦嗦的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被捆在樹上掙脫不開,全都沉默的望著他們。
林送上前兩步,正要問話,忽然看到他們同時動了動嘴唇,他的話還沒有問出口,在他麵前的四個人忽然間兩眼一翻,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頭倒向咯一側,沒了動靜。
林送瞳孔微張,立刻上前探查了一番,發現四個人全都斷了氣,一時驚駭的回過頭去看奚水。
奚水將水瓢扔進桶裏,說道:“現在是強盜還是其他什麼鬼你應該知道了吧?”
見林送還在震驚中沒有緩過神來,奚水拍拍手說道:“強盜謀別人的財還別人的命,是絕對不會因為被抓住了就服毒自盡,這種不把自己命當命的人——是死士。”
林送是大內侍衛,剛才一看就明白了這些人的身份,隻不過養的起死士的人非富即貴,在這個靠近趙國的地方,竟然會有死士敢謀害趙國太子。
奚水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麼,冷笑了兩聲,轉身就走:“有什麼好驚訝的,沒見過皇子間的自相殘殺?”
林送望著奚水稍縱即逝的背影,沒有答話,楚國隻有項堅一個皇子,他們見過的最多是寧妃母女跟太子之間發難的情景。
至於皇子之間鬥爭的凶殘,他們確實不曾感受過——不過現在也窺到冰山一角了。
奚水處理完這件事之後依舊沒放鬆,反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盯著這黑夜中洶湧過後的寧靜,片刻也不放鬆。
林送為了讓白天的時候他能休息一些,拉了吳鎮回去休息,好在白天的時候打足精神照應好馬車,讓奚水能休息休息。
五六個時辰之後,天已經大亮,馬車重新整隊出發,林送跟奚水一同在馬車外策馬,奚水靠在馬車上,望著四周的黃沙丘壑。
他們再走一天就會到達趙國鄴都,隻不過現在尚在境外,一片黃沙荒地,不見丁點人煙,周圍還盡圍著高低不平的山丘,一看就是個埋伏的好地方。
吳鎮騎著一匹馬行在馬車旁,林送拉著馬車韁繩,往身後的馬車裏看了一眼,對奚水低聲說道:“你一宿沒合眼,現在有我跟吳鎮盯著,你稍微休息一下吧。”
奚水掃了他一眼,往這山丘上一瞟說道:“多謝了,隻不過現在還睡不了。”
他話音剛落,馬車內燕九嘯忽然喚了他一聲,奚水掀開車簾彎腰進去,燕九嘯正坐在桌前,葉蓉轉身看向奚水。
燕九嘯問道:“有動靜了嗎?”
奚水點點頭:“我們的人就等在上麵,隻要他們敢來,定叫他們有去無回。”
燕九嘯這才放心,掀開車簾往旁邊的山丘上望了一眼就放下了,低聲道:“留下一個活口讓他回去報信,省得一路上總碰上這些小貓小狗,還得花時間給他們收屍。”
奚水應了一聲,抬眸望了旁邊葉蓉一眼,撇了撇嘴又出去了。
馬車經過山丘中間時,一隻箭忽然從山丘上射了下來,林送吳鎮立即如臨大敵般拔出了刀劍,奚水往射出箭的方向望了一眼,將嵌在馬車上的箭拔了出來。
這會林送跟吳鎮都聽到山丘上傳來了滔天的打殺聲,奚水將那支箭沿著剛才射下來的方位原路擲了回去。
一陣凜冽的破空之聲倏地往山丘上刺去,他站立聽了半晌,忽然間眉間的褶皺一鬆,望著那側山丘冷笑了兩聲。
林送跟吳鎮等了半天也沒等來敵人,林送將他拔出半邊劍鞘的劍按了過去,靠在馬車上說道:“這會勞煩你們多盯著點了,我要休息一陣。”
林送跟吳鎮耳邊的喊殺聲漸漸平息下來,兩人都有許多話要問,但是看奚水已經閉上了眼睛,隻能作罷,小心翼翼的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葉蓉在馬車裏,隱約聽到了外麵的動靜,還未開口燕九嘯已經握了她的手說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