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宣華猛的轉過身子瞪著他,手中的匕首已經滑到了葉蓉的胸口。
燕九嘯麵帶笑容一字一頓道:“她怕得遇到一個人就求饒,最後一句話是——都是華兒瞎了眼。”
項宣華睚眥欲裂的用匕首朝他砍去,受她鉗製的葉蓉手上的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開了,滿手鮮血的將項宣華一把推開。
燕九嘯趁機一掌打在了項宣華的肩膀上,接住倒下的葉蓉,退到了項堅跟瑾靈的身邊,掐起手指發出了一聲哨聲。
項宣華口吐鮮血的倒在地上,發現自己又被燕九嘯戲耍了一通,氣的火冒三丈,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吼道:“把他們全都給我亂箭射死!”
她在屋簷上安排了幾十個弓箭手,現在一聲令下,理應萬箭齊發將燕九嘯一群人射得千瘡百孔,但是卻半天沒有動靜。
她心裏一沉,轉身就往後院跑去。
燕九嘯沒有再理會她,項堅放下瑾靈朝葉蓉撲了過來,葉蓉氣若遊絲一般說道:“我沒事,被嚇到了而已,項堅,快救瑾靈!”
葉蓉渾身在那件黑色披風下麵,項堅見她雖然麵色慘白,但是看起來並沒有大礙,連忙抱起瑾靈衝了出去。
燕九嘯垂眸望著她,手指擦過她臉上的淚痕時才發現自己手上的血跡。
他臉色驟然一變,他根本就沒有受傷,這些血——他將葉蓉身上的披風扯開,額角的青筋隨著他神情的變化劇烈的跳動著。
葉蓉後背一片血紅,白皙的膚色中夾雜著一道又一道的鞭痕,有些皮肉已經發黑,傷口處還在往外滲著血。
葉蓉看到了他手上的血跡,用手裹住,有氣無力道:“昨天已經上藥了,項宣華這個瘋女人手下沒輕沒重的,又裂開了,幸好我之前救過看守我的婦人的兒子,她給我偷偷塞了刀片。”
燕九嘯一言不發的把剛才剩下的藥粉撒在了還在滲血的傷口上,葉蓉趴靠在他懷裏,緊緊攥住他一邊的手臂。
經受過昨天的鹽水,這些藥粉現在撒在身上她連眉頭都可以不皺一下了。
清理完屋外守衛和弓箭手的奚水,林送等人紛紛到了院子裏,看到葉蓉背上的傷時臉色都微微一變。
燕九嘯不動聲色的將披風蓋回了葉蓉身上,在不碰到她後背傷口的情況下將她抱著往院子外走去,對奚水說道:“項宣華,追去殺了。”
奚水領命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葉蓉的命到底是好不好,說不好她還能剩一口氣,說好,遭這樣的罪還不如一口氣都不剩。
林送持刀楞在線原地,臉上的神情複雜,隻是眼中多是痛苦落寞之色。
院子人走完了,漸漸空了,吳鎮一手按在林送的肩膀上說道:“不一定會有事,過去看看吧。”
林送靜默半晌,將劍收回鞘中,轉身就走:“不是我該看的,回去跟太子殿下請罪。”
燕九嘯沒有讓人將葉蓉重傷的事情告訴項堅,隻是派人回葉府說一聲葉蓉在宮中小住,不讓沈氏擔心。
其實葉蓉被他帶回了驛府,燕九嘯日夜不改的守著,一守就是四天,奚水每次進來的時候都覺得燕九嘯快守成一塊木頭了。
張嬤每每都是把新鮮飯菜端來,又把上次的新鮮飯菜端走——燕九嘯根本就沒有看過一眼。
她從來沒見過燕九嘯這個樣子,即使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一日她送飯的時候正好撞到奚水從房間裏出來,便拉著他到一旁問道:“主子吃東西了嗎?”
奚水一言難盡的搖搖頭,張嬤眉頭一緊,“這麼多天不吃不喝,這身體怎麼挨得住?守孝也不是這麼個守法。”
奚水一聽臉色就變了,連忙“呸”了幾聲,說道:“這話不吉利,收回收回。”
張嬤凝了他一眼,想奚水平時粗枝大葉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終於耐不住好奇問道:“這女子是誰?我給她換衣服時身上全是傷,可憐的喲……”
奚水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就要讓主子自己說了,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反正伺候她就像伺候主子一樣準沒錯了。”
張嬤有些驚訝,奚水對燕九嘯跟趙王以外的人向來不屑一顧,現在聽他這樣說,她心裏不免對葉蓉重新看待。
不過即使再怎麼樣,燕九嘯也不能這樣一直不吃不喝的守著啊,張嬤搖搖頭:“我進去看看,這樣不吃不喝的算怎麼回事。”
奚水連忙拉住了她,擰著眉說道:“你這就不懂了吧,主子這樣餓了渴著心裏才會感受一點,大夫不是說了嗎,那藥效就三四天,估摸著差不多就醒了,這時候你就別去煩主子了。”
張嬤想了想燕九嘯的脾氣,止步在門前,將手上的食盒塞到奚水手裏,沒好氣的說道:“就你心大,這飯你送吧。”
說完轉身就走,奚水聳聳肩,推門走了進去,望了一眼仿佛長在葉蓉身邊的燕九嘯,將桌上涼透的飯菜收了回去,擺上剛才張嬤拿過來的飯菜。
“主子,吃飯了。”奚水將筷子擺好,一邊試毒一邊喚了燕九嘯一聲。
但是燕九嘯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奚水百無聊賴的坐下,自己重新取了一副碗筷,一邊吃一邊往燕九嘯的方向瞅。
有情飲水飽,他覺得他家主子更絕,連水都用不著。
奚水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下去竟然是溫熱的,他皺了皺眉,他跟燕九嘯向來喝的涼水,但隻要張嬤在身邊,喝水都不盡興了。
他歎了一口氣,隻能將就的喝了幾口,剛準備咽下去,床榻上葉蓉忽然咳嗽了兩聲,他冷不防一激動,被水嗆住了。
他咳嗽的聲音遠遠蓋過了葉蓉咳嗽的聲音,燕九嘯給了他一個冰涼的眼神,奚水止不住咳,嗆紅著臉逃出了房間。
燕九嘯的手指擦過葉蓉的眉尾,柔聲道:“醒了?”
葉蓉一睜開眼就看到他,有些恍惚,又抬眼看了一下周圍,更是陌生,問道:“這是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