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嚼一邊無所事事的問:“你為什麼想殺我？就因為我昨天敲打了你幾句？”
張全的嘴被塞住了，明顯看到他蠕動的身子停頓了一下，而後用力的點了點頭，似乎怕葉蓉不相信似的撐著眼睛望著她，嗚嗚的叫了幾聲。
葉蓉哼笑一聲:“死到臨頭了還不肯說實話，等會兒莫旭來了你怕我愁沒處問嗎？”
這一句話似乎點醒了張全，他一下子掙紮起來，嘴裏不停的鼓動著，費力掙紮了許久，總算將嘴裏那塊破布吐了出來。
他連呸了幾聲將嘴裏的髒東西吐了個幹淨，對葉蓉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剛才布塞住了嘴，小人自然不敢再撒謊。”
葉蓉冷冷盯著他，麵無表情的嚼著嘴裏的東西，“哦”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張全戰戰兢兢的說道:“因為我——”他好似嚇了很大的決心，光看這個樣子仿佛受了多大迫害似的，他停頓一下說道:“拿了農戶一半的銀子。”
葉蓉嘴裏的包子瞬間不嚼了，她有些不可思議的盯著張全，起身問道:“因為這個？”
張全知道就算他自己不說莫旭等會兒過來也會把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的，便索性豁出去了，用力點了點頭。
葉蓉覺得喉嚨有些發幹，不將他錘爆頭沒法解決，她將手上剩下的包子砸在他臉上，斥道:“就因為這個你要害死這麼多條人命！”
張全渾身一抖，他以為自己實話實說能得一條退路，現在看適得其反，立即縮著頭不敢吭聲了。
葉蓉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一腳將他就地正法，為了避免犯罪，轉過身去對著院子裏那顆光禿禿的樹沉默不語。
院子裏瞬間沉浸了下來，葉蓉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的氣憤更多是因為昨天一不小心就會連累這麼多人喪命，更氣憤的是竟然隻是為了一些銀子。
人心真的有時候可以狠毒到這個地步，為了一點自己的一點蠅頭小利，別人的生死都算不了什麼。
在葉蓉懷疑世界到快隻撐不住的時候，林送帶著莫旭回來了，莫旭一眼看到她緊繃的表情立即鬆懈了下來，急忙問道:“小姐沒事吧？”
問完之後又覺得自己的這句話有些多餘，不等葉蓉回答便轉過了頭，正好看到縮在一旁的張全。
他怒氣衝天的走過去，一言不發就開始拳打腳踢，罵道:“你這個畜生，竟然膽大包天到這個地步！”
一院子的人全都看向他，一時間沒人上前攔著，隻聽見張全痛喊求饒的聲音。
葉蓉想了想覺得差不多了，便拉住吳旭說道:“別打了，打死了你還得給他償命。”
莫旭啐了張全一口，說道:“小姐你不知道，這人平日就慣會盤算自己的好處，但是我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膽大包天，一想到昨天他要害死小姐嫁禍給我，我就恨不得將他活活打死，否則不能解氣。”
“好了。”葉蓉歎了口氣，“其他的交給府衙吧，他還受的一點也不會少。”
張全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聽著葉蓉的話還睜著半邊眼睛，嘴裏跟含了個雞蛋似的含糊不清的說道:“掌櫃的剛才不是答應——”
“我是答應可饒你一命啊。”葉蓉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放心吧，府衙不會判你處決的。”
張全覺得胸口被莫旭踹得不輕，這會兒湧上一口血來，嘴裏蔓延著一股腥氣，隔了好半天才咽下去，瞪著葉蓉說道:“你耍我？”
葉蓉微笑的點點頭，“是的。”
張全堵住的血終於被氣了出來，好像葉蓉剛刨開他祖墳似的，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葉蓉卻覺得心裏舒坦了許多，甚至當場能笑出聲來，還沒說話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銅鼓的聲音。
銅鼓聲清脆響亮，像是漣漪蕩漾一般一圈一圈在村裏回蕩，餘音不絕。
林送側耳一聽，說道:“捕快腳程稍慢，現在應該是到了。”
他剛才為了給葉蓉送早膳不歇氣的趕回來，捕快自然跟不上他，但是這會兒也到了。
一行人拖著半死不活的張全來到了村口田間，遠遠看著一行捕快排列有序的朝他們看了過來。
葉蓉看著這陣仗，忍不住朝林送打趣道:“林送，你這是跟他們說村子裏進土匪了嗎？”
林送局促的撓撓頭，原本他感覺沒什麼，被葉蓉一擠兌，也覺得用這陣仗對付張全有些誇張了。
葉蓉見他真的認認真真在反思，忍不住笑道:“我開玩笑的，你做事向來謹慎，要不是你昨天用銀針試了菜，今日我們早就歸天了。”
林送這才鬆了一口氣，緊繃的嘴角難得有一絲鬆動，說道:“職責所在。”
張全知道事情沒有回轉的餘地，這會兒暴露本性，開始罵天罵地，其他人都當他放屁，隻有莫旭見不得他囂張，沒聽兩句又要動手。
捕快大都認得葉蓉，也沒有保護張全的意思，好在莫旭動手之前張全渾身的骨頭餘痛未消的警告了他，他才識趣的壓低了聲音，在心裏腹誹。
原本這算是一件案子，葉蓉也還回去當堂呈上供詞，但是林送跟吳鎮三言兩語就定了張全的罪，捕快連聲應著，十分乖順的就把張全帶走了。
葉蓉這時候感受到了特權的美好，莫名想起了項宣華，要是她從小就有這種理所應得的特權，不知道現在會成什麼樣子。
大概比項宣華還要恐怖吧。
葉蓉驚恐的搖了搖頭，莫旭以為她嚇壞了，寬慰道:“張全已經被抓走了，小姐不必再擔心，田莊裏的農戶大多都是樸實勤勉的。”
葉蓉不知如何解釋，便順著他的話點點頭，問道:“張全從前就經常克扣農戶的銀子嗎？”
莫旭點頭哼聲道:“如何不是？他什麼空子沒鑽過，平日還慣會花言巧語，農戶一輩子是莊稼人，老實慣了，哪裏知道這些心思。”
“他們老實慣了。”葉蓉若有所思的望著他:“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