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項堅跟楚王離開之後沒多久項宣華就趕來了,她來得晚了,隻見到五馬分屍的花瓶和四分五裂的寧貴妃。
寧貴妃看到她來,眉頭一皺,道:“你還好來得晚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做什麼又去招惹那無法無天的貨?”
項宣華微微一愣,想到所有派出去的死士都如泥牛入海,杳無音訊,不確定的問道:“他發現了?”
寧貴妃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人都在他手上栽幹淨了你還不知道?都找上門來了,你父皇把我好一陣數落。”
她的神情有些陰冷默然,跟平常那個嬌嗲聒噪的樣子完全不同,項宣華卻不覺得奇怪,習以為常的在她身旁坐下。
項宣華臉上頗不服氣,又隱約有些擔心,問道:“他就這麼走了,就摔了一個花瓶?”
“你想看到什麼?”寧貴妃沒好氣的說道:“覺得他要在我身上劃幾刀才放心?”
項宣華縮著脖子吐了吐舌頭,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誰叫他帶那種不三不四的朋友來招我的眼,而且我什麼都沒做,他就殺了我那麼多人我還沒跟他計較。”
她這話說的也不心虛,但她跟寧貴妃都心知肚明,死士被抓住之後,就算不被殺也會自盡。
寧貴妃端著茶喝了一口,凝望了她許久才問道:“他上次帶來的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百姓,怎麼招你的眼了?”
項宣華想到上次燕九嘯對那少年的和顏悅色就莫名氣悶,但是要真說出來因為她一時興起的嫉妒折了那麼多人定是要挨罵,當即閉口不答。
寧貴妃對自己的女兒還是相當了解的,觀她前後反應便猜到一二,當即眉頭一緊,將茶杯擲在桌上,怒道:“荒唐。”
項宣華見寧貴妃真的動氣了,雖然不服氣,但知道這事做得出格,隻好悶聲道:“母後,我隻是一時氣不過。”
寧貴妃用指節敲了敲桌麵,正色道:“華兒,我支持你跟燕太子成婚可不是為了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這些天莫名死在項宣華手下的宮女不計其數,她起初也以為是女兒家善妒,但是看到項宣華連一個不相關的男子也能這樣不管不顧的揪住不放不免覺得太過。
項宣華撇了撇嘴,說道:“母後起初不是還跟我說隻要牢牢抓住燕太子,哪怕日後太子登基我們也有依仗嗎?”
“你是在抓住燕太子嗎?”
寧貴妃失望的看著她,說道:“燕太子為何跟你成婚你心裏也清楚,你現在這麼胡作非為他還能裝聾作啞,但是以後呢?你有哪些功夫不如學乖巧一點省得惹他厭煩。”
項宣華依舊不以為然,脫口說道:“像你對父皇那樣嗎?”
她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寧貴妃眸子果然當即就冷了下來,項宣華連忙起身歉然道:“母後,是我失言了。”
寧貴妃早年的性格何其強勢狠絕,但能長伴君王身邊的一定不是這樣的女人,自從皇後歿了之後,她鋒芒全收,長袖善舞的周旋在楚王身邊,生下項宣華之後才得到這個看起來穩固的位子。
寧貴妃好似想起了從前的事情,默然的眼裏有了陰暗的生氣,她抬眸盯著項宣華說道:“華兒,母後走過的路那麼難,不會說假話來哄你,你胡來了這麼多天我可曾多嘴說過你一句?”
項宣華垂著眼眸搖了搖頭,寧貴妃凝眸道:“你就算把燕太子身邊的女人都殺完了燕太子的心也不會自己跑到你這裏來,你想留住一個男人不能一廂情願,要他也離不開你才行。”
項宣華臉上有些鬱憤,別開臉道:“我當然也想,但是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我身上。”
“離不開不一定是情愛——”寧貴妃有些不耐的說道,看到項宣華一臉茫然便沒有再說下去,歎了口氣:“算了,現在說了你也聽不進去。”
還好現在燕九嘯有需要楚國的地方,項宣華鬧騰一點也不至於會惹怒他,她反倒憂心另一件事,麵上幾乎掩飾不住的流露了出來。
項宣華拉拉她的衣袖,看她竟然出神了那麼久,伸手在她麵前揮了揮疑惑的問道:“母後?”
寧貴妃如夢初醒的攥緊了她的手,她瞬間感受到了那雙冰涼手心上的冷汗,不由得皺了皺眉。
“華兒,你覺得陛下疼愛你嗎?”寧貴妃忽然間心如擂鼓,神情緊張的問道。
項宣華雖不明所以,臉上還是漏出一抹得意的神色來,沾沾自得道:“父皇當然寵愛我啦,全天下誰不知道。”
寧貴妃聽了她的話絲毫沒感覺輕鬆,反而凝重著神色,一臉陰霾的陷到自己的思緒裏去了。
項宣華哪時候離開的她都不知道,一個人獨坐了許久,桌上的燈花忽然跳了一下她的眼眸才輕微動了動,對著空蕩的宮殿輕輕歎道:“要是我也能生個皇子該多好。”
惆悵的聲音輕飄飄的落下,可惜宮殿孤寂,茫茫夜色,靜默燈火,都不能回答她。
……
“為什麼?!為什麼?!”
南巷的清晨一道殺豬聲從葉府中破空而出,將府外經年不曾挪窩的老鳥嚇得回光返照般支棱著翅膀重新展翅高飛。
瑾靈驚魂未定的挨著門檻站著,憐惜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的朝哀嚎的葉蓉問道:“小姐,什麼為什麼?”
葉蓉把剛收到的請柬扔到一旁,好半晌才歎了一口氣,有氣無力道:“沒什麼,有人請吃飯。”
瑾靈更加納悶了,問道:“有人請吃飯不好嗎?你怎麼這個反應?”
按她的了解,葉蓉在貪便宜上頗有商人作風,也善交際,有人請吃飯怎麼會為難成這副家裏遭了賊的樣子。
葉蓉又歎了一口氣,麵色暗晦道:“兩個人。”
她說著把頭一揚往後靠在了座椅上,努了努嘴:“一個是林堅他祖母,一個是莫丘。”
瑾靈聽到前邊目光不自覺的暗了暗,直到聽到莫丘,又恢複如常,露出個嫉惡如仇的表情來,怒道:“那個狗官就是跟容誌是一夥的,真是不要臉,還有臉來請小姐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