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婦人愚見

“你!”中年男人臉色勃然大變,氣急敗壞的瞪了葉蓉一眼,斥道:“婦人愚見!”

葉蓉懶得理會他,竟是連回嘴也不屑,他更是氣得跳腳,那也無可奈何,嘴裏罵罵叨叨的回裏間去了。

葉蓉將那套衣裙平整的放在櫃上,準備結賬,那小廝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再三確認了她是真的要買這套衣裙。

“並不是為了跟一個裁縫置氣,我剛從門前過,一眼就看中了這衣裙,心思巧妙,做工也精細,隻是沒想到是這樣一個人做出來的。”葉蓉一邊說,一邊朝裏間努了努嘴。

小廝見她剛被斥責過竟這樣不放在心上,還能打趣逗樂,忍不住寬心的笑了,歎道:“小姑娘年紀小,心胸卻比男子還要寬厚。”

葉蓉眉眼彎了彎,瞅了一眼他的手,笑道:“您謬讚了,隻是沒心沒肺慣了。”

小廝笑著搖了搖頭,將衣裙給她包好,神情看上去竟有些緊張,在送葉蓉出店的時候還特意叮囑道:“小姑娘,若是穿上之後有哪裏不舒心的,盡可以到回來找我,店裏會幫你修改的。”

葉蓉笑著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大哥放心,我可不是個好說話的。”

小廝聞言不由得笑了,目送著她們走遠。

“田靳,你還在幹什麼?後院那麼多髒東西沒看見啊?!”剛才那個中年裁縫掀開門簾,麵色難看的朝他喊道。

田靳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低著頭往裏走悶聲道:“這就來。”

裏間進去的門就那麼小,他往裏走時裁縫半點也不讓,他恐碰到裁縫一點又要招來一頓口頭上的無妄之災,幾乎是貼著牆進去的。

“今天沒打掃幹淨你別想走!”沒找到由頭發作,裁縫更加不滿,一邊瞪著他一邊冷著臉吩咐。

田靳沒有在回應,不一會兒後院便有細微打掃的聲音傳來。

葉蓉從那件鋪子離開之後並沒有回府,跟瑾靈實實在在的逛了一會兒街之後無比悠閑的回了糖坊。

她先去了裏間把剛買的衣裳放下,看到糖坊裏隻有葉福一個人便問道:“怎麼隻有你一個人?葉貴呢?”

葉福跟葉貴就是鄭東林買回來的兩個小廝,都是在糖坊幫忙,因為都是牽了賣身契的,就都隨了主家的姓葉。

他們兩人平時寸步不離糖坊,現在隻見著一個,不怪葉蓉奇怪。

“哦,小姐,剛才有位客人在糖坊門口摔了,許多人看著。葉貴就送他回去了。”葉福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一邊給葉蓉倒茶一邊恭敬的說道。

葉蓉點了點頭,臉上浮現一抹擔憂,問道:“確實應該送回去,摔倒的客人我認識嗎?”

葉福擰著眉頭想了想,說道:“小姐應該不認識,是個生麵孔,穿得破破爛爛的,但沒想到買糖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也是納悶的,隻是他們向來習慣謹慎,就沒把話說完,隻是覺得有買糖的銀子,不如去買幾件幹淨的衣裳。

葉蓉卻心有所感,連忙問道:“是我剛出去那會兒進來的那個嗎?”

一般這樣的客人少有,所以葉福沒有多想就確定了,肯定道:“跟小姐一出一進。”

葉蓉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起身問道:“葉貴出去多久了?”

“好一會了。”顯然他也覺得去的有些久了,臉色有些不安,他們從前就相識,所以彼此了解,絕不可能是偷懶去了。

但是主人就在這裏,若是不相信少不得要挨一頓責罰,葉福默默地觀察這葉蓉的臉色,焦急的朝門口望了一眼。

“派人去看看,可別出事了。”葉蓉不禁漏出一副擔憂的神色,這個男人她總是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現在葉貴一個人送了過去,她更加不放心了。

葉福微微一愣,沒想到葉蓉竟是因為擔心才過問的,以他多年幫傭的腦子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葉蓉見他半天沒反應便問道:“你怎麼了?”

葉福這才反應過來,緊繃的身子放鬆了一些,連忙說道:“沒什麼,小的去看看。”

他三步做兩步的走到門口,剛準備跨出去突然停了下來,他一拍腦門,轉身尷尬的對葉蓉說道:“小人真是糊塗了,客人沒說他住在哪裏。”

這就有點難辦了,京都這麼大,總不能一家一戶的去找,葉蓉掐了掐眉心搖頭道:“算了,你先回來吧,要是再晚一些葉貴還沒有回來就去報官。”

葉福連忙應了,見葉蓉還在憂心,自發的開口寬慰道:“小姐先不用憂心,我跟葉貴相交多年,他為人伶俐,一定不會有什麼事的。”

葉蓉點了點頭,望了外邊的天色一眼,讓葉福把這個月的糖坊的進賬支出給她拿來過了一遍。

才念到一半,葉貴便快步走了進來,見到葉蓉他忙上前行禮,也不等葉蓉問他便自覺說道:“方才小人送摔倒的客人回家,他孤身一人,腿摔了便勞煩小人給他熬藥,小人看他可憐便答應了,耽誤了這麼久,誤了坊裏生意請小姐責罰。”

他一板一眼的說完就等著葉蓉的責罰,話雖然說的圓滿但並不是托詞,葉蓉向來不是個嚴厲的人,隻笑道:“回來了就好,沒有怪你,隻是去得太久讓人擔心罷了。”

葉貴沒想到等來的是這麼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愣了愣,望了葉蓉一眼,見她麵色柔和不似作偽,又去看葉福,葉福不動聲色的朝他點了點頭。

葉蓉把賬本放下,讚賞道:“你們把糖坊照料很好,為人也忠厚,我隻是來看看,你們不必圍著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

她發話了,葉福跟葉貴便不再多說什麼,兩人說話做事依舊認真,隻是不再像從前那樣一板一眼了。

葉蓉在糖坊裏坐了一下午也沒讓他們覺得有絲毫的壓迫跟不自在,金烏西沉時候葉蓉便帶著瑾靈離開了。

夕陽餘暉從院外投了進來,給這個簡潔的院子披上了金光,田靳將最後一個桶裏的布料洗完已經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