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宣華的聲音在整個寢宮中回蕩著，像是有什麼魔力似的一遍一遍的刺進人耳裏。
皇帝的臉色陡然一變，太子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毫不猶豫的掀了項宣華一巴掌，把她掀的整個人翻在了地上。
太子轉身就去拔劍，寧氏大喊一聲“華兒！”母雞展翅一樣擋在了項宣華身前。
皇帝顧不得地上的那對母女，驚慌的去拉著太子，厲聲道:“堅兒，你冷靜一點，你想幹什麼？！”
“您聽到了吧？聽到那個賤人說什麼了嗎？您還要攔我？”項堅紅著眼，死死的盯著地上的項宣華。
皇帝死拉著他，震了震他的肩膀，語氣強硬的說:“朕聽到了，朕知道你心裏不痛快，這個和坤宮朕答應你，絕不讓任何人住進來，你鬆手。”
太子轉頭看著他，皇帝果斷的將他手裏的劍拔下來，才鬆了口氣，“放心吧。”他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將劍丟給後邊的侍衛，命令道:“將劍收好。”
侍衛驚慌的接過劍，立刻把劍收回鞘中，絲毫不敢耽誤的拿出了宮殿。
項宣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臉上就跟脫了層皮一樣刺痛，都不需要看鏡子就知道已經腫了一大塊。
眼看著她就要哭起來，皇帝一個冰冷的眼神落進了寧氏正心疼不已的眼中。
寧氏愣了愣，不情不願的拉起哭鬧的項宣華哄道:“華兒別哭，母後帶你回去讓太醫趕快看看，仔細千萬不能留疤。”
項宣華恨不得現在一刀砍了項堅，但是一聽要留疤臉上一定是被打破了，顧不上來鬧，焦急的跟著寧氏離開了宮殿。
燕九嘯默不作聲的立在一旁，幸好寧貴妃母女一時著急沒有注意上他。
皇帝在殿中坐了片刻，等著太子稍稍冷靜下來，他子嗣單薄，項宣華跟項堅是他的兒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隻不過對於項堅，他自認為沒有做到對項宣華那樣盡責，多了些愧疚。
“堅兒，雖然華兒的話是大不敬，但是她有一點是沒有說錯的。”
皇帝走到項堅身邊，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皇後已經逝去多年，你也要看看其他人。”
項堅低頭沉默了許久，終究是少年心性無法做到刀槍不入，隻聽到皇帝口中突然提到皇後，豆大的眼淚便砸了下來。
“父皇，這麼多年您如何縱容她們都好，隻是皇後的諡號跟寢宮不可以，兒臣也隻要這兩個東西。”項堅吸了吸氣，咬住了下唇。
皇帝凝眸看著他，許久之後點了點頭，“朕已經答應你了，隻不過朕還是要提醒你。”
皇帝頓了頓，思忖道:“你身為一國儲君，無論遇到任何事，都不應該像今天這樣失控，你不僅是皇後的兒子，將來更是一國之君，你亂了就是整個楚國亂了，你可明白？”
項堅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情緒已經平複了很多，皇帝示意了旁邊的內官上來服侍，獨自走出了和坤宮。
他早就注意到了立在殿外的燕九嘯，所以並不意外，隻是經過他時問道:“燕太子陪朕走走如何？”
比起項宣華，對於楚王燕九嘯自然是卻之不恭的。
楚王領著他走上了皇宮外的高牆之上，侍衛侯在旁邊，他們兩人迎風而立。
高牆上的風打在臉上，燕九嘯的頭隱隱作痛，但他麵色如常。
常人說吹吹風會使頭腦清醒，燕九嘯卻常常覺得風隻會使人神誌不清，更為恍惚罷了。
就像他明明頭隱隱作痛，但是風吹得久了，反而不覺得多難以忍受了。
“讓燕太子見笑了，幸好你不是外人，否則這樣的家醜實在讓朕無底自容哪。”楚王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意味深長的望了他一眼。
燕九嘯風中抽出一個眼神落在他身上，微微一笑:“不過是一些家務事罷了，陛下何來家醜一說。”
雖然說的是場麵話，但他還真沒從楚王臉上看出無地自容的意思來。
楚王搖了搖頭，說道:“我一生隻有這一兒一女，他們弄得水火不容，朕不能不憂心。”
燕九嘯並沒有回答，隻等了一瞬便聽楚王繼續說道:“朕一心想讓他們和睦一些，卻總是適得其反，實在為難，便想問問，若是燕太子在朕的處境，該當如何？”
燕九嘯耳邊似乎又傳來了楚王那句“空了也是空了”那樣的無奈似乎某個遙遠的聲音重合了起來。
他的笑意頓消，冷聲道:“陛下想聽實話，可實話多有冒犯。”
“朕既然問了燕太子，就不怕冒犯。”楚王聽出了他語氣的轉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燕九嘯斂眸笑了笑，平靜道:“陛下之所以會麵臨這樣的處境，是因為縱容了以下犯上，致使尊卑不分。”
因為縱容，一個皇貴妃肆無忌憚的要入住皇後的宮殿，因為縱容，一個公主開口就以下犯上，對先皇後不敬。
皇帝的眼神有些晦暗，淡淡道:“倒是朕的不是了。”
燕九嘯的意識仿佛才從很遠的地方拉回來一樣，聞言側頭看向楚王，忽然一笑，“外臣說的是實話，卻不一定是對的。陛下心中定是清楚的何必聽外臣信口胡說。”
楚王的神情頓時也鬆泛了下來，若有所思的說道:“燕太子人品出眾又心思縝密，我兒若是能有一半朕也不必如此憂心了。”
燕九嘯收斂了神色，應了句“謬讚”便沒有再多說了。
但是楚王卻並沒有打算這樣放過他，終於說道:“華兒對你一片真心，你應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世上有許多注定的事情，朕無需燕太子對華兒也同樣一往情深，隻希望燕太子保她一生喜樂無憂，不要讓她被人欺負了。”
“這是自然。”燕九嘯並未多想，對於項宣華，她隻要安分守己，自然一生平安無虞。
楚王卻搖了搖頭，固執道:“朕是指別的女子。”
他凝望著燕九嘯，“華兒對燕太子一往情深，癡心絕對，希望燕太子不要讓華兒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