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是把縣衙當了菜市場嗎?短短幾日,來這多少趟了!
縣令大人現在一聽到葉蓉的名字便從心底裏發悚。
師爺也是從心底冒出一絲悲涼,每次縣令在葉蓉那裏受了氣,他們這群下屬的日子都不會好過到哪裏去。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隻能絞盡腦汁的想法子。
“大人!屬下有一計!”師爺兩撮小胡子隨著他說話不停的蠕動,像極了兩根掛在臉上的蜈蚣。
縣令皺眉忍了忍,終究沒有伸手去把他那兩撮小胡子給拔下來,不過臉色也不太好看,“快說。”
師爺嘿嘿的奸笑著,拿著手中的折扇在麵前扇了兩下,感受著微風拂麵的爽感,還有想到法子後的成就感充斥著他的胸腔,令他整個人飄飄欲仙。
“大人呐,那葉蓉不是難搞嘛,咱們就不管她了,她要幹什麼就隨她去幹,隻要不出格,咱們就不出麵,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話音剛落,“砰!”一盞茶杯砸在師爺的頭上。
縣令氣得胸口上下起伏,隻覺得心髒悶悶的疼,他等了半響,結果就隻是這個法子?
他一個縣令還需要向一個小丫頭妥協?這是什麼混賬話!
“我讓你惹不起躲得起,我讓你躲!”縣令一邊罵一邊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悉數朝著師爺扔去。
可憐師爺一個快四十歲的老秀才,硬是被茶杯砸得上躥下跳。
“老爺!您息怒啊,我這樣也是別有用意的!若是葉蓉來了後我們啥都不問,直接如了她的意,短期內可能沒啥,可是長此下去,肯定會有諸多人會不滿,到時候我們再稍微挑撥一下。”師爺本來就小的眼睛在此刻眯成了一條線。
縣令停下了手上的舉動,把僅剩的一個茶杯放回了原處,沉吟了一番,又不自覺的點頭,“你說的在理。”
說完,他一拍手應下來,“好,就按照這麼辦!”
於是乎,當葉蓉帶著葉繼華來時,發現衙門對於她來說簡直是暢通無阻,雖然沒有見到縣令大人,但是那群衙役卻是給足了她的麵子,甚至還有一個長相頗為猥瑣的師爺在她跟前伺候著,像極了電視劇裏說的狗腿子。
當她提出花三百兩買斷她們母女跟葉老大的關係時,那笑得跟個狐狸似得師爺臉上的笑陡然僵住,卻又很快解凍,“沒問題沒問題,我這就去辦。”
這副場景可謂是徹底驚呆了葉家的人。
全程都十分順利,葉蓉拿著關係斷絕書的時候麵色竟然有點恍惚,沉思了好幾秒後,又深沉的看了師爺好幾眼,再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紙張,上麵清晰的蓋著衙門的官印,如此,她的心才放下來。
“三百兩銀子明日我會讓人送到葉家,還望你們遵守諾言,以後別來折騰,不然別怪我不客氣!”葉蓉這一番話可謂說得聲色俱厲,沒等葉家人開口,她便大步的走了。
“荒唐!”
“小賤人!”
等葉蓉一走,葉家人才回過神來,紛紛怒罵出聲,可惜事情已經成了板上釘釘,關係斷絕書都下來了!
葉繼華把口腔都咬出了血腥味,他像個小雞仔一般被百度拽了這麼一路,想必被不少人看了去,對他這種好臉麵的人而言,無異於把他的麵子撕下來狠狠的放在地上踩。
“師爺,學生有一事不明,不知是不是學生得罪了大人,不然他為何偏袒葉蓉,連麵都沒露,就下了關係斷絕書,學生不服!”葉繼華對著師爺拱了拱手。
這番話表麵看來是沒有什麼問題,可是仔細分析,隻要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聽出葉繼華張口閉口就是“學生”。
他想用讀書人的身份來威脅縣令大人。
這群學子的年紀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稍微受人一挑撥便會鬧騰起來,而且讀書人中不乏有家室高貴的,他們鬧騰起來就算是縣令也要頭疼。
這葉繼華瞧著是沒什麼背景,可縣學,是他最大的背景。
師爺滿嘴苦澀,他淒涼的笑了起來,擺了擺手,一臉落寞,“實在是不瞞葉公子,我家老爺根本沒有偏袒葉蓉的心,隻是,他實在是怕了。葉蓉經常來我們縣衙鬧騰,每一次都是她勝,我家大老爺是被她打得提不起鬥誌來了。”
對於這件事,葉繼華也有所耳聞,但他仍然覺得這太誇張了些,於是皺眉道,“縣令大人堂堂一個朝廷命宮,居然被一個小姑娘威脅,太過於貽笑大方了吧。”
師爺抹了把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心酸不已,年紀不大,臉卻皺得跟一顆鹵蛋似得,“我騙葉公子你又有什麼好處呢,你不妨出去打聽打聽,昨兒個那葉家小妮子還在公堂上拿刀威脅我家老爺,今日老爺都還在驚嚇中還沒緩過神來呢。”
葉繼華大驚,失聲,“竟還有這等事!”
“是啊!”師爺悲憤不已,“誰讓她現在跟林家的人走得近,我家老爺也不敢對她如何,如果有人能得了傅家的支持那便好了,傅家那種家世,又豈非是一個小小林家可以比得上的。”
師爺用手抹淚的同時,一邊偏頭覷葉繼華的表情,見他低垂著眼眉,眼珠子在轉動,就知道他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師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讀書人又如何,還不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話頭說到這,師爺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免得過猶不及,臨走時,他又賣了一波慘,“我還要回去看望我家大人,也不知大人什麼時候才能從昨日的陰影中走出來,哎,真是可憐啊。”
說完,他對著葉繼華拱了拱手,背脊佝僂著,像是七老八十的老人一般,滄桑的回到了縣衙。
後堂,縣令大人正在廳中踱步,瞥見師爺進來,他急忙問道:“如何?”
“自是成了!”師爺猥瑣的扇子扇得飛快,兩撇小胡子抖來抖去,“且看葉家人跟葉蓉狗咬狗吧。”
如是,縣令那塊吊著的心才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