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力量疲憊到了極致,也沒有感覺到明顯的殺意,才讓那人近身。
但也就隻需要那瞬間的緩解,她就能瞬移躲開。
在這個世界上,她被萬人追殺,所有人都不得不防。
她強撐著力氣站穩,抬眼,看清那人眉眼,有些意外。
竟是應戎。
“你來幹什麼?”
應戎看著她一身鮮血的模樣,神色幽沉,“我也是聖族的人。”
言下之意,也是來追殺她的。
慕九歌卻隻是冷淡的看著他,“你沒有殺意。”
應戎冷硬的神色有些不太自在,他一路跟著追殺的人過來,可卻真的從未想過殺了慕九歌。
但,他是聖族的人。
“我是沒有想過殺你,是因為我要將你活捉回去。幽冥淚,百萬年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你既已複活,若是願意放棄仇恨,聖族應也會留你一條性命。”
慕九歌諷刺的勾唇。
“應戎,相識這麼久,倒是第一次見你自欺欺人。”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趁著追殺的人還沒有追來,她得趁著這個時間喘/息,她現在的情況太糟糕了,身受重傷,每用一次瞬移都極其艱難。
眼下隻能拖延時間,能拖一時算一時。
而應戎既然沒打算殺他,就可以直接無視他,他說的廢話,她也沒心思去聽。
應戎看著慕九歌艱難往前走的背影,臉色越發的沉。
他咬牙,一字一句,“你既要複仇,那你可想過聖君處境?”
慕九歌往前走的身影微頓。
“此前,我還拿不準你和聖君到底是什麼關係,可聖君竟出手攪局,讓你走的時候,我便肯定你和他之間,關係匪淺。”
“幽冥淚,你可想過,聖君到底是聖族少主,他身上肩負著聖族興旺的責任。你要滅幽冥族,要滅聖族,就是在和他應盡的責任對立。”
“他可以放你走,但若是你一定要滅掉聖族,再次攻回去,你要聖君如何做?”
“你要逼著他在你和聖族之間,二選一麼?”
慕九歌本就蒼白的臉色,喪失了最後的一絲血色。
她扶著樹幹的手指,緩緩地握緊。
從恢複幽冥淚記憶開始,她就沒敢去想這個問題,直接殺去幽冥族,也是為了快準狠的滅掉幽冥族,讓事情成為定局。
既成定局,就不會有選擇割舍。
可如今,事未成,師父,也未能跟她離開。
幽冥族和聖族族長已經連成一片,下次,必將麵對的是整裝待發的全體聖族。
即使她想選擇性複仇,放過雲明禦,也沒有可能。
此後,必將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師父即便和雲明禦不合,不願繼承族長之位,可是他終究是少主,是聖族所有人信仰的聖君。
聖族亦是他的起源之地。
下次再戰,就會逼得雲長淵,選擇一方。
若是以往慕九歌不會有任何懷疑,師父定會選擇她,可是如今……
她沒有這個底氣。
她是慕九歌,是他的徒弟,是他的妻子,可她也是幽冥淚,百萬年前萬惡的魔頭,差點滅了整個聖族的死敵。
她和他,不在同一個陣營了……
她做的事情,是要殺了他的全族。
慕九歌重重的閉上眼睛,呼吸沉了又沉,好半天之後,才重新睜開眼。
她抿著唇,沒有說話,艱難的邁著步子,滴著血,一步步的繼續往前走。
應戎目光越發的沉,心裏就像是一根釘子往裏鑽似的。
慕九歌走過的地方,一路鮮血蜿蜒,他頭一次見她如此狼狽,而她的背影,卻又挺直如鬆,堅韌不拔。
即使應戎捫心自問,換做他自己是幽冥淚的處境,也無法做到放棄仇恨,回去投降。
幽冥族對她曾經的所作所為,如今對她的不留餘地,都在逼她大開殺戒。
可,越是看著她受傷,應戎心裏模糊的念頭就越發清晰,私心也就越發的重。
許是這段時間的相處,讓他不願意看見幽冥淚就這樣死去。
而他也不願意看見聖族和她大戰,生靈塗炭。
他兩邊都想保。
唯一能兩全的辦法,就隻有委屈她,放棄仇恨,和聖族和解。
雖然,這很難。
幾乎不可能。
但這是唯一的辦法,應戎勸著自己,他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所以,他要跟著幽冥淚,讓她活著,勸她放棄。
應戎快步的追了上去,“你這樣逃不掉他們的追殺的,我可以幫你隱藏痕跡,跟我走。”
慕九歌停下艱難的步子,神色漠然的看向他。
“我不會如你所願,回去投降,幫我,你會成為聖族叛徒。”
“我當你現在是仇恨蒙蔽了雙眼,總有想開的一天,為此,我願意嚐試。”
應戎朝著慕九歌伸出手,“你不是為他人著想的人,我對你有所圖,你可以利用我。”
確實,慕九歌不是為他人著想的善良之輩。
即使明知會連累應戎,可應戎出手幫她,是她眼下擺脫追殺最好的辦法。
她不會放著不要。
手指間戾氣形成黑帶,纏在了應戎的手上。
應戎看著手上顫著的黑帶,無奈瑉唇,幽冥淚倒是對他生疏的很。
他拉著黑帶,當即帶著慕九歌瞬移。
片刻之後,他們離開的地方,好幾個聖族人追來。
他們尋找此處痕跡,越找,一個個的臉色就越難看。
“痕跡怎麼在這裏全都斷了?”
“幽冥淚身受重傷,沒那個本事抹掉全部痕跡,莫非,有人幫她?”
“她是上界公認的魔鬼,哪個勢力會想不開幫她?”
“也許就有些想死的人……”
追殺的幾個人越想越氣惱。
但他們千想萬想,也想不到,幫幽冥淚的人,會是聖族自己人。
想不開的應戎用了特殊的手法抹除了痕跡,帶著慕九歌瞬移到了一處極為隱秘的山穀之中。
“這裏已經出了聖族,是無勢力盤踞的地帶,我已經布了結界,位置隱秘,你可以放心在這裏療傷。”
應戎說著,又補充了一句,“我也希望你能趁著這個時間再想想我說的話,即使不為了你自己,也為了聖君。”
慕九歌將棉花糖放在地上,讓它自己療傷,隨後就開始進入打坐恢複。
時間緊迫,眼下的安全並不能確定能持續多長,她得爭分奪秒的恢複力量,至於應戎的話……全部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