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歌心虛又不安的扭頭,看著雲長淵冷酷的臉色,染血的衣衫,就恨不得一頭撞死。
她居然刺傷了他!
“師……天師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對不起,您、您還好嗎?”
雲長淵理也不理她,衣袖一揮,用了個清潔術,他衣服上的血跡瞬間消失無蹤。
隻是肩胛處還有個小破洞。
慕九歌更覺得臉頰滾燙,羞恥又難堪,她小心翼翼的挪到他的身邊,十分弱弱的開口。
“天師大人,我現在可以跟你走了……”再也不跑,再也不罵他了。
“想跑?可沒有那麼容易。”
蜃怪抖動著渾身的觸須,將身體支撐的十幾米高,它大吸了一口氣,隨後,用盡全力,吐出無數彩色的泡泡來。
彩色的泡泡飛的速度極快,鋪天蓋地的卷來,眨眼之間就到了慕九歌的麵前。
之前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中了幻境的,但慕九歌是次次都中招了的,這次蜃怪正麵襲擊,這些泡泡絕對比之前無知無覺的中招還要可怕。
她頭皮發麻,幾乎是本能反應,在彩色泡泡撲到她臉上之前,伸手抓住了雲長淵的衣袖。
下一秒,“噗”的一聲,一顆泡泡在她身上破碎。
她的世界瞬間變得混亂,整個人都感覺輕飄飄的,要離魂飛起來似的,而她的眼前的景,也在刹那之間變成了帝京的天師門。
雲山之中,仙氣繚繞,仙宮林立,還有一群身穿白衣的師兄弟們……
然,下一秒,這些景象卻又隨之破碎,變成了虛無。
慕九歌猛然驚醒了過來,又回到了現實,她的眼前仍有無數的泡泡襲來。
“噗”“噗”“噗”
彩色泡泡一顆接著一顆在她身上碎掉,一個個不同的幻境將她拉入,但也全都一樣,她在下一瞬就會清醒過來。
直到,最後的一顆泡泡也破掉,她仍舊保持著清醒。
慕九歌甚是驚奇。
她很清楚,以她的本事,她根本抗衡不了這種幻境,必然淪陷,那剛剛是怎麼回事?
“不可能,不可能,不,不可能。”
泥沼上的蜃怪渾身哆嗦,發出尖銳刺耳的人音來。
它凸出的眼珠子死死的盯著雲長淵,滿是不可置信和恐懼。
“不可能,怎麼會有人無欲無求,怎麼會有人不入幻境?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無欲無求?
慕九歌恍然大悟,原來蜃怪幻境是因人執念、貪妄而起,所以她才會每次入幻境,見到的人都是雲長淵。
他是她此生的執念。
可是雲長淵,尊貴無疆的天師大人,卻沒有執念,沒有貪妄,無所求無所欲。
如此的他,蜃怪的所有幻境招數,對他都是無效的。
慕九歌怔怔的看著雲長淵,滿是崇拜,又滿心惆悵,無欲無求的人,才是世間最難以攻破的頑石。
可她還想對他這樣那樣……
雲長淵神色薄涼,手中白色的神光熠熠生輝,“墮魔之物,不該存在於世。”
審判的聲音落下,神光猛地朝著蜃怪轟去,刹那之間,天崩地裂。
蜃怪的身體被白色神光吞噬,湮滅。
“不,我不甘心……!”
蜃怪死前慘烈的大叫,激烈的在神光中掙紮,可它的身體,卻再逃不掉。
它太過不甘,憤恨,在臨消逝之前,用盡最後的力氣,調動了天地靈氣,掀起狂風呼嘯,泥沼被卷起漫天翻飛,劈天蓋地的朝著雲長淵和慕九歌吹來。
強大的勁風,根本不是慕九歌所抗衡的,她的身體驟然失去平衡,猶如風箏般被吹飛。
刹那之間,便卷入半空,吹到了幾百米之外。
看著身體下被泥土淹沒的大地,慕九歌欲哭無淚,方才為什麼沒有直接抱緊師父的身體?現下被吹飛,待會跌下去,隻怕是摔成了肉泥。
慕九歌猶如殘破的風箏被越吹越遠。
她渾身冷的都快凍成了冰棍,就在她即將被風撕碎,即將休克時,這陣風終於緩了下來,而她,也失去了繼續被吹飛的力量,朝著身體下山崖跌去。
山崖深不見底,她此番,怕是在劫難逃。
隻是可惜,這死相實在是太慘了些,回頭師父找到了她,對她最後的印象,居然是一坨肉泥。
“唰——”
慕九歌急墜而下。
身邊的山崖快速掠過,慕九歌已能清晰的看見下方的崖底崎嶇遍地的山石。
這速度砸下去,遍地開花。
慘不忍睹。
她抱緊身體,絕望的閉緊了雙眼。
然,想象中的粉身碎骨卻沒有來,她墜落在了一團柔軟至極的軟綿之物之中,一直往下墜落緩衝了下墜力量,直到,終於停下。
她身上除了酸痛點之外,並沒有斷胳膊斷腿。
慕九歌驚喜睜開,就看見她被埋在了一團高密度的白雲之中,四周水汽飄飛,卻又柔軟舒適。
這是,真的雲?
雲還能載人?
慕九歌驚的不能再驚了,就在這時,雲朵忽然消散,她“咚”的一下摔在了生硬的石頭上。
疼,屁屁疼。
慕九歌急忙捂著屁屁站起來,就看見,謫仙般的人,雲長淵正優雅的站在幾米之外。
她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是雲長淵隻手化雲,救了她。
慕九歌感動的眼眶發紅,快步的就朝著他小跑過去,“師……天師大人,感謝你不計前嫌,出手相救。”
雲長淵俊朗無雙的臉上仍舊隻有淡漠,甚至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用冷漠在告訴她,他之所以救人,不是心善更不是舉手之勞,而是因為受人所托。
應人所托,忠人之事,這向來是他的處事原則。
對他的冷漠,慕九歌半點不惱,嘴角還忍不住的往上揚著,幸福的像是個吃了糖的孩子。
師父能來,不計前嫌的救她,至少說明,他是看重九公子的。
雖然他還沒有看上慕九歌,但她相信,有九公子在前,這一世,師父也終究會看到慕九歌的。
她信心滿滿。
討巧的笑著,伸出小手,“天師大人,讓我抓您衣袖,你帶我離開這裏吧。”
雲長淵這次,終於移動尊目,看了看慕九歌的小手。
隨後,他沉沉的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