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攸北,你你、你快把我放下!”
晏梨又羞又怒,蹬著腿想讓裴攸北停下,卻又怕自己突然掉下去,隻能勾著他的脖子。
然而裴攸北卻隻是冷著臉,仍舊將她抱的死緊,健步如飛的行到一處飛角涼亭。
瞧見四處無人,他這才鬆手,卻在她兩腳剛剛著地時,直接上前兩步,將她堪堪抵在了涼亭柱子上。
晏梨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他緊緊的貼了上來,身後是微涼的木柱,身前是他火熱的胸膛,幾朵紅雲頓時飛上了她白皙的臉頰。
“你、你幹什麼你!裴攸北,你放開我!”
然而裴攸北怎麼肯?
他微低著頭,眸子緊緊的鎖著她,目光如炬,像是要看到她心裏去。
“晏梨,你昨日是怎麼同我說的?”
他一字一句的問她,嗓音像是浸了寒霜,壓抑著濃得化不開的冷冽,晏梨聽在耳裏,無端的心底一顫。
她抬眸看他,竟被他的視線逼得有些閃躲。
那墨眸裏蘊著的冰峰與怒火,似夾帶著千重萬重的迫勢,將她原本想要嗬斥的話都凍的死死的,碎成了冰碴。
見她沉默著想要偏過頭去,裴攸北抬手就捏住了她的下頷,逼著她和自己對視,不肯退讓分毫。
他的嘴角似是冒著死死寒氣,再度開口,質問的話如冰刀一般往她身上割。
“你是不是從未把你和我的婚約放在心上?所以你才能肆無忌憚的誆騙我,轉頭就來他的相親宴!晏梨,你心裏究竟裝著誰?!”
不知怎的,晏梨仿佛被他的話刺到,心刹那的震痛,隻是極短的一個瞬間,就消融於血液中。
她來不及細細感受,就覺一陣異樣的委屈在心底滑過。
似是不能再承受他這般冷厲又研判的視線,她微咬了咬唇,直視著他的眸子道,“裴攸北,你先放開我,我都可以解釋的,隻要你肯聽。”
被她清涼如水的眸子盯著,他似是恢複了片刻的冷靜,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動了動,終於放下了捏著她的手。
“好,你解釋,我聽你說。”
他微啞著嗓子,聲音沉的如寂靜深潭。
晏梨的下巴重獲自由,輕舒了口氣後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個清清楚楚。
瞧著裴攸北變了幾變的臉色,她沒好氣的鼓了鼓腮幫子。
“難不成你以為我想來啊,我能有什麼辦法,她是我的母親,難道我還能忤逆她不成?所以隻好來了。”
裴攸北沉吟了片刻,僵冷的臉色這才好轉了許多,眉卻依舊攥著。
“那你現在這是去做什麼?宴席明明在前庭花園,你們去的方向可是後府。”
說到這個,晏梨的眼底也浮現出幾分涼意。
“是母親差人叫我過去,我也不知是何事。”
“她叫你去?”裴攸北眉心擰得更緊,總覺得事情不簡單。
“嗯。”晏梨應聲,隨即抬眸朝他翻了個白眼,“你還不趕緊把我放開,母親找我定是有事……”
話說了一半,她突然想起郡主,連忙推他一把,“壞了!郡主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我得趕緊過去找她!”
不知怎的,她心裏突然一陣莫名的慌亂。
她不知道李氏究竟有什麼事,但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事,而眼下郡主同她一起過去,也不知道究竟到了哪裏。
裴攸北這次沒再禁錮著,順從的退後兩步,見她麵色有些難看,便意識到事情可能有變。
“你是擔心郡主……”
他話沒說完,但顯然已經明白了大致的意思,連忙正色道,“走,我同你一起去找,你母親叫你去哪裏?”
“後院別苑。”
……
兩人快步朝目的地走著,不敢有絲毫的耽誤。
路上,晏梨心裏一直七上八下,不安生的很,眼皮直跳,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裴攸北看她臉色便察覺出她的心慌,猶豫了一下,出聲安撫她,“你別著急,或許是你多心了。”
晏梨抿著唇,喃喃著,“但願如此。”
片刻後,兩人穿過後花園,繞過庭廊,終於來到了別苑。
然而,剛一踏入月門,兩人卻被眼前的情景驚得生生頓住了步子。
隻見原本應該在宴席上的賓客,竟有許多都出現在了這裏。
她們三兩成群,正對著那半敞著的房門指指點點著。
“天呐,竟然是郡主!她和李少將……”
“噓!小聲點,別讓郡主聽見,她這麼凶,小心事後找你我的麻煩!”
“切,說的人還少麼?你瞧瞧這些人,哪個沒議論?嘖嘖,真瞧不出來,這郡主竟如此大膽,連自己的名節都不顧了……”
晏梨的心頓時狠狠一沉,她咬著牙,抬腿就想要衝過去。
裴攸北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麵色冷沉,墨色的眸子裏滿是複雜,“你……”
可晏梨頭也沒回,聽也不聽他的話,用力甩開他的手,直接扒開麵前的人群,穿了過去。
當她終於站到了最前麵,看著半敞開的房門裏的情景時,眼圈驟然就紅了。
隻見郡主正站在房間正中央,原本的張揚神采盡數消失,隻神情木然的望著外麵攢動著的人群。
那一襲耀眼靈動的紅裝,此刻浸透了水,勾著她纖挑的身姿,濕漉漉的貼在她的身上!
“郡主……”
晏梨張了張嘴,覺得嗓子眼裏像是堵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花,聲音沙啞憋悶的厲害。
而這時,郡主的斜後方,一直垂著頭的李錦年兀的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猩紅,直直的看向她。
他一身濕盡,隻著了一層浴袍,和郡主站在一起,讓人浮想聯翩!
而他卻恍若未覺,隻低聲喃喃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是啊,怎麼會這樣呢?
晏梨烏黑的睫羽上下翻飛著,一雙眸子閃過無數情緒,最終轉化為最鋒銳的利箭。
她霍然轉過身,堅毅的擋在郡主身前,一雙冷的刺骨的眸子在人群中快速搜索,幾番回轉就定在了一人身上。
隻見周媽媽神色明顯有些慌亂,也沒料到會是這番情景,被擠在人群中走不開。
被晏梨那尖銳如刀的視線刺著,她額頭都沁出了一層汗,卻隻能低著頭承受著這駭人的壓力。
就在這時,一道驚呼聲響起。
“郡主?錦年?你們——你們這、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