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盯著那兩枚荷包,所有人臉色各異,尤其是在座的名門貴女,臉上更是五彩斑斕。
誰人能想到,高高在上的裴少公爺,如尊貴無比的謫仙人兒,竟會戴這等粗陋的荷包?
那似一團破布的玩意,掛在他精瘦的腰間,搭著那一身繡著銀絲卷雲紋的長衫,怎麼看都覺得觸目驚心!
可當觸及到裴攸北眉星目朗的笑容時,那一臉的春意竟閃著她們每個人的眼。
霎時,一陣酸意浮動在宴席之上。
原來,和晏梨“暗通款曲”之人就是裴少公爺!
原來,他與晏梨竟如此兩情相悅!以至於他竟將那荷包當成至寶一般戴在身上!
片刻,無數夾雜著羨慕與嫉妒的視線落到了晏梨身上,她再一次成為全場的焦點。
晏梨不由更加頭痛,隻覺得這死男人真會給自己找事,氣得牙癢癢,抬手暗戳戳的掐了下他的腰,低著聲咬牙切齒道:“都怪你這個麻煩精!”
裴攸北對此卻毫不在意,反而很享受他人的反應,唇畔弧度更深,愈發顯得他俊朗如冠玉。
嗯,能借著這次機會在晏梨的身上蓋上自己的戳,他很滿意。
抬手牽過她那柔軟嫩滑的小手,他不讓她抽離,竟牢牢握住,輕笑著低語,“乖,別鬧。”
那嗓音低沉悅耳,極富有磁性,語氣裏帶著明顯的寵溺,竟無端讓晏梨耳朵一麻,嘴角一抽,渾身都顫了顫。
這些小動作落在旁人眼中,更是讓他人羨煞無比。
畢竟郎才女貌,竟有幾分天作之合的感覺。
晏星兒緊緊捏著手,眸色晦暗難辨,即使強忍著,可臉色還是有些青。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嫉妒和怨恨快要突破臨界點,她真怕自己會忍不住露出另一幅麵孔。
“四姐姐,既然裴少公爺也留你,你就留下來吧,我先回宴席了。”
接著,她對著裴攸北盈盈福了福身子,聲音柔軟,“臣女先行告退。”
轉過身,她嘴角強牽起的弧度倏然就拉平了,臉色也不甚好看,罕見的情緒把控失敗。
芙蓉見狀,連忙迎上前,悄聲提醒她,“四姑娘,這麼多人都看著呢,這可是夫人好不容易為您準備的宴會,切不能搞砸了。”
晏星兒側眸剜她一眼,眼底閃過不滿,“我怎會不知?還需要你提醒?”
反複呼吸幾次,她壓下所有情緒,重新調整好表情,又恢複了以往的溫柔賢淑。
芙蓉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嗓音抬高了幾分,“四姑娘這是累著了,且坐下來休息休息吧。”
晏星兒點頭,剛走回座位坐下,李昕戎就湊了過來。
“表姐。”她溫柔喚她,卻見李昕戎的臉色很是難看,“你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
李昕戎沒好氣的動了動腮幫,“我哪裏都不舒服!看見她我就渾身難受!”
她?
晏星兒眸光微動,視線隨著李昕戎的看去,正落在晏梨和裴攸北的身上,立即明白過來。
不過麵上她仍是裝作一副無知的模樣,眨巴著眼睛問,“表姐說這話我就有些迷糊了,我本是個蠢笨的,怎的聽不明白?”
李昕戎手裏絞著手帕,臉上的不忿和嫉妒也不掩飾,目光如針芒。
“你這憨傻的,在男女之事上一點也不機靈,你瞧晏梨那副做派,真真兒是惡心死人了!她怎的這般不要臉,那荷包定是她自己做的,還背地裏送給裴少公爺!真沒羞沒臊!”
聞言,晏星兒眼底閃過幾抹冷嘲,聲音還是柔柔的。
“表姐,興許是誤會吧,你瞧裴少公爺與她一人一隻,或許……真是兩情相悅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李昕戎立即否認,臉色難看,“裴少公爺怎可能看上晏梨那樣的女人,定是晏梨用了什麼下作的手段,故意勾引!”
“這……”晏星兒紅唇微張,姣好的臉上是幾分不確定,隨即又歎了口氣。
“其實,不瞞表姐說,我與四姐姐雖說是一家人,但我是明白事理的,四姐姐她的身份……到底是配不上裴少公爺,但若表姐您……”
她故意停頓,欲言又止。
李昕戎自知她要說什麼,臉頰立即泛上幾抹紅暈,露出幾分小女兒姿態,“我?我怎麼能……”
晏星兒心中冷笑,嘴上卻像是抹了蜜似的,“怎麼不能,表姐您的家世、相貌,和裴少公爺甚是登對呢。”
李昕戎一聽就笑了,可唇角弧度還沒展開,眉心就又蹙了起來。
“可現下晏梨總是不要臉的纏著裴少公爺,況且他們還有婚約!”
“表姐無需擔心,我聽母親說,長公主是不喜這門婚事的,所以遲早會退婚,至於我這個四姐姐,最近確實有些張揚,可現下她在相府裏仗著婚事揚眉吐氣,就算是橫行霸道,又有誰敢招惹呢。”
“小人得誌!好啊,既你們府上無人敢教訓她,那我來!”
過了片刻,她見晏梨起身離開,便直接跟了上去。
身後,晏星兒瞧著她怒氣衝衝的背影,眼波流轉,眉宇間滿是嘲諷。
彼端,晏梨好不容易趁有人同裴攸北搭話,連忙溜了出來,才走到小橋上,就被人叫住。
“你給我站住!”
這聲音……有點耳熟?
晏梨回頭看去,見是她,眉梢微微上挑,“呦,原來是戎姐姐,戎姐姐喚我何事?”
李昕戎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麵前,瞥了眼她腰間的荷包,一臉不悅。
“論身份,我才不願同你這等人說話的,不過我還是要警告你,你是從小娘肚子裏爬出來的,不過一個庶出,本就配不上國公府,更不該招惹裴少公爺,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就是個麻雀,就算飛上了枝頭,也變不成鳳凰!”
這話說的難聽,晏梨聽了卻沒有絲毫的不鬱,反而揚起了笑,似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戎姐姐這話說得就有些不當了,我就算的再不好,也是相府的人,我嫁去國公府,也是代表相府嫁過去,怎的相府就如此招姐戎姐不待見?”
“你少胡亂混淆!什麼嫁不嫁的,你也不嫌臊得慌!真真兒是個沒臉的!”
李昕戎厲聲厲色,見她還敢同自己頂嘴,頓時怒上心頭,抬手就朝她腰間抓去。
晏梨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眼看著她扯下荷包,臉色一冷,卻未加阻攔。
李昕戎得手,得意的冷笑,“你不知廉恥,卻也不能讓相府跟著蒙羞,這東西還是丟了好!”
話音落下,她轉身用力一擲,荷包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噗通”一聲,掉進了湖裏。
滿意的拍了拍手,她自認給了晏梨一個下馬威,轉身就要離開。
然而下一秒,裴攸北就出現在她的麵前。
“誰給你的膽子,敢扔爺的荷包?”
這質問一字一句的從他齒縫裏擠出,好似冒著絲絲寒氣,他麵色如霜,眸子裏布滿了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