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淵的話還沒說完,“民間有一位義士,捐出了不少糧食,好歹度過了些日子,可惜這些糧食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是讓那些災民知道,朝廷無所作為,定然心生不滿,微臣有意再一次寫奏折遞進宮,又想著之前的事情,怕奏折就長了腿自己跑了,便隻能親自來送。”
“可是這短短的三日路程,微臣經曆了不下十次暗殺,差一點就再也回不了京城了。”
他的敘述不長,但是裏麵透露出來的訊息卻讓人心驚肉跳,不管是憑空消失的奏折,還是災民的不滿,到最後的暗殺,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背後有一個人不希望蘭州城的事情得到解決,不希望朝廷派出賑災糧食。
“真是好的很啊,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還有人敢做這些小動作。怎麼?這是有人想要針對朕,讓那些百姓對朕心生不滿嗎?”
這個帽子有點大,朝中大臣沒有一個敢接話的,一股腦的跪在地上,口中高呼:“陛下息怒。”
“傳朕之意,大理寺少卿連同京兆尹,一同追查此事,若有所妨礙,朕允許你們先斬後奏。”
連先斬後奏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說明皇上已然動了真怒,不管背後這人是誰,可見這一次的手段,用錯了地方,他們倒黴了。
皇上動怒了,那些惹怒皇上的人自然也就倒黴了,在這樣的壓力下,根本就沒有人敢隨意糊弄,大理寺和京兆尹全力追查下來,很快就發現了蛛絲馬跡,並且隨著這些蛛絲馬跡查到了更多的東西。
大理寺少卿把查到的東西一一上報,皇上看見了,冷冷一笑:“抓。”
一個字,底下的人紛紛行動起來,把那群知法犯法的人抓了起來。等到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平安無事的那些文武百官,敏銳的發現,今日的朝堂似乎少了許多人。
然後再互相一打聽,頓時對這些人的下場心知肚明。事情發展到這裏,還遠遠沒有結束,大理寺的人在追查一條線索的時候,發現這條線索居然指向六皇子和八皇子。
這下事情更加嚴重了,居然牽扯到了皇子。
大理寺少卿,把證據拿在手上,仿佛拿著一個燙手山芋一樣,根本就不敢輕舉妄動,想來想去,還是決定進宮一趟,把這些事情告訴給皇上,由皇上來定奪。
後來據當值的太監回憶,那天大理寺紹興進去之後,皇上發了好大的火,禦書房裏擺設的古玩被砸了個稀巴爛,第二天六皇子和八皇子就病了,並且一病不起,需要閉府休養三年的那種。
回到京城不過三天,蒙淵就帶著大批的糧食又踏上了去往蘭州的路。
或許是文武百官都知道,皇上已然動了真怒,這一次所有的人都不敢做任何的小動作,糧食沒有被克扣一粒,賑災銀兩也沒有被克扣一文,所有的一切都是馬上到位,甚至還派遣了兩個太醫跟隨左右。
這兩個太醫被派遣過來,就是為了防止災荒之後瘟疫蔓延。
太醫院裏麵的太醫大多都是心高氣傲之輩,若是往常定然心生怨氣,去往蘭州的路上會很不情不願,可是這一次,兩個太醫二話不說就跟上了,哪怕路上被顛簸的,特別難受,也不敢說一句話。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皇上的雷霆之怒,他們生怕自己的不舒服,會被別人解讀成不情願,然後上報給皇上,成為皇上的眼中釘。
不過蒙淵還是挺善解人意的,根本就不用太醫自己抱怨,路上第二天就發現了兩個太醫身體上的不適,特意為他們準備了馬車,還在馬車上墊上厚厚的軟墊。
兩個太醫看著他的目光和藹了許多,清靜了許多,心裏剩下的那一絲怨氣也消失殆盡了。
人家蒙淵也是這次事情的受害者,他們怎麼怪也怪不著人家頭上。
若是要怪,就隻能怪那兩個沒事找事的皇子,好好的在京城裏吃吃喝喝做一個皇二代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去陷害人家呢?
皇宮中的太醫大多都是養尊處優的,每日隻要照顧宮中的貴人們身體安康,也就沒事了,幾乎從不離開京城,也不需要旅途奔波。
這一次,實在是吃足了苦頭,即便不用受馬背上顛簸之苦,馬車的顛簸也夠他們喝一壺了。
趕到蘭州的時候,兩個太醫從車廂裏出來的時候,小腿肚子都在打顫,一個個黑眼圈濃的就跟畫上去一樣。
擔驚受怕了這麼些日子的江漁兒,一早就得到了消息,眼巴巴的在門口等著,看到從遠處慢慢走來人群,當時就顧不上,矜持不矜持的,直接跑過去。
“夫人,您還懷著身子,不可奔跑。”青桃在後麵著急的提醒。
江漁兒此刻哪裏還管得上這些,腳步飛快的朝著人群最前頭的蒙淵而去。
蒙淵看到她的舉動,嚇得連忙從馬上跳下去,伸手一撈就把江漁兒撈進了懷裏,皺著眉嘮叨她:“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你也這樣沒有顧忌嗎?”
連日來揪著的一顆心,終於緩緩的放下了,江漁兒完全不介意自己被嘮叨的事情,反而還頗為享受。
人就是這樣,總是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嘮叨就變得很煩,可若是有一段時間離開了,這嘮叨之聲也好比天籟之音,隻會覺得不夠聽,哪還會覺得煩?
兩人這旁若無人的膩歪勁兒,引得道路兩旁的災民紛紛起哄。
如今也不應該叫災民了,能吃飽能穿暖,身上肉眼可見的,好轉了許多,之前瘦骨嶙峋營養不良的狀態早就已經消失,一個個精神飽滿,紅光滿麵,並且還充滿幹勁,一雙雙眼睛裏隻能看到對未來的向往和對現下的滿足。
這樣的老百姓又如何能稱之為災民呢?
“將軍和夫人之間感情是真的好,就是咱們這兒剛剛訂了親事的娃娃,也沒有像他們這樣膩歪的。”
“夫人這麼善良的人,將軍就應該多疼著些。更不要說夫人如今還懷著孩子,本就心思敏感,我沒覺得將軍這樣有哪裏不好。”
心思活躍的吹起了口哨,便是那些昔日安靜的,如今也善意的鼓掌,笑眯眯的看著兩個人。
江漁兒終於察覺到自己忽略了什麼,一張俏臉紅的就像染上了晚霞。
蒙淵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剛剛狂奔過來的時候不知道害羞,如今倒是知道了。
“桑止,這些糧食和兩位太醫都由你來安頓一下。”蒙淵聲音沉穩的把原本屬於他的工作交代了出去,說話間雙手依舊沒有放開,牢牢的抱著江漁兒。
桑止?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江漁兒好奇的側頭看去,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是。”桑止抱拳應下,有條不紊的安排這一切。
至於蒙淵,人帶來了,糧食也帶來了,屬於他的工作自然告一段落。自然事情還沒有結束,但是大家看他如此牽掛自家夫人,誰也不會在這個當口,沒有眼色的撞上來讓他去忙碌。
殷朔:“......”其實我還有話說,你還有事情要問,但是看你們那麼猴急的樣子,算了算了,我不問了。
聽了消息急匆匆的趕來,看到如膠似漆的身影,又急匆匆的離開,殷朔難得覺得心累。
早知道會是這樣,還不如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