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漁兒沉默了下來。
他還能有什麼顧慮,無非是擔心他當時的情況不容樂觀,如果兩個人一塊接受治療的話,他就沒辦法照顧她了。
這個傻瓜......明明有治愈的機會放在他的眼前,卻為了照顧她放棄了。
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是話到了嘴邊卻發現什麼言語,都描繪不出她心裏的那種複雜感受。
原來在那個時候,那個男人就已經為了她做出了那麼大的犧牲。
青木看到江漁兒的神情,直覺的閉上了嘴巴。
接下來包間裏再沒有一絲聲響,隻有火鍋煮沸的咕咚聲。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是過了片刻,江漁兒道:“那?現在還能治好嗎?”
青木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可以,隻是要比以前還要受罪而已。其實他的腿問題不大,隻是拖的時間太久了,骨頭都已經長好,如果要讓他的腿恢複如初的話,那就要把長好的骨頭重新打斷接上,這個苦頭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骨頭重新被打斷,又接上的痛苦,江漁兒沒有嚐試過,不好說,但是她知道蒙淵心裏有怎樣的抱負,也知道他還有沒做完的事情要去做,如果有機會複原的話。
兩人分別的時候青木說:“我的師傅如今就在京城,我還要在他門下學習一段時間,你相公如果有需要的話,大可以來找我,我會為他治療。”
回了家,蒙淵敏銳的發現江漁兒似乎有些沉默,還以為今日發生的事情沒有解決好,正想找狐狸過來商量一下對策,江漁兒卻突然叫住了他。
“相公,我今天碰到青木了。”江漁兒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他跟我說,他曾經告訴你,你的腿可以治療,可是你卻放棄了,是不是因為我?”
久遠的記憶被打開,蒙淵有一刹那的茫然,但是很快就回想起了當初的事情。
“不是因為你,隻是當時不是治療的最好時間。”蒙淵選擇了否認。
可是這樣的否認在江漁兒眼裏,更像是承認。當時雖然被殺手襲擊,但是在江漁兒養傷期間,那群殺手卻再也沒有出現過,日子過得平穩又安逸,如果不是為了照顧她,又為何要拒絕青木的提議?
江漁兒並沒有揭穿蒙淵,而是轉移了話題:“那......青木如今就在京城中,他說他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如果我們想要治的話,可以去找他。”
治療嗎?
說不心動那絕對是騙人的,但是如今殷朔已經重歸皇族,朝堂之上,風起雲湧,變化莫測。治療勢必要用去許多時間,這段時間裏他可能沒辦法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反應。
“我已經決定了,讓你去治療。很多事情不應該由你來扛,所以你也不要跟我說,現在不是最好的治療時間,我不聽。”江漁兒直接出言打斷蒙淵的思緒,語氣堅定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娘子,你聽我說...”蒙淵歎了口氣,想要跟江漁兒說清眼前局勢。
但是往日裏特別好說話的江漁兒,在此刻顯示出了自己霸道的一麵,完全不聽蒙淵的任何解釋,直接把這件事情敲定了下來。
“往日裏你出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我從不過問。唯有這一次你必須聽我的,如果你不去治療的話,我就休了你。”
明明是那麼嚴肅的一件事情,但是休了你這樣的話,一說出口,蒙淵愣是笑了。
自家這個小嬌妻脾氣還真挺大,動不動就說要休了他。
“那好,我去治療,但是休不休的話以後不許再說。”蒙淵最後還是妥協了,語氣裏帶著濃濃的無奈。
江漁兒終於露出了笑容,籠罩在心上的烏雲也仿佛散開了一般,連帶著那種虧欠的情緒也褪去了。
為了不給蒙淵後悔的機會,第二天的早上,江漁兒特意在蒙淵起床的時候,也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之後,坐著馬車就來到了青木師傅的落腳處。
那是一家特別不起眼的農家小院,住在這裏的人也大多是普通的百姓。
江漁兒對照了一下地址,知道沒有找錯,就上前敲門。
“江姑娘?”開門的人是青木,看到門口站著的江漁兒,聲音裏透著吃驚。
“我和我相公商量好了,一定要治療腿傷,所以我今天就把他帶過來了。”江漁兒說道。
“裏麵請吧,我師傅現在還在睡覺,我先來看看蒙公子的腿傷,上一次的檢查還是在一年之前。”青木讓開路,讓兩人進來。
江漁兒和蒙淵走進來,仔細看的話,蒙淵行走之間確實一瘸一拐的,隻是他本人控製的很好,這個弧度並不明顯。
進來之後,江漁兒打量了一下這個院子的環境,這才找到的一絲醫者住所的感覺,院子裏擺放著散亂的草藥,東一堆西一堆,有潔癖的人看著一定會很難受。
青木注意到江漁兒的目光,明明知道這些東西不是自己弄亂的,依舊感覺有些臉紅:“我師傅行事不拘一格,有的時候確實會這樣,莫要見怪。”
江漁兒這才知道自己的目光被青木發現了,連忙搖頭:“無妨。”
青木領著兩個人來到了一間偏僻的屋子,這間屋子和外麵的院子呈現兩個畫風,外麵特別的雜亂,裏麵卻非常的幹淨,隻簡單的擺放著幾張桌椅,還有兩張有點像床。
難道是病床?應該不會吧,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這麼落後,難道已經有病床這種概念了?
江漁兒笑自己想法的天真,收回了思緒,扶著蒙淵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蒙公子,我現在要檢查你的膝蓋和右腿,你盡量放鬆身體,若是感受到疼痛,一定要記得跟我說。”青木認真的說,然後卷起褲腿,從膝蓋往下輕輕的捏下去。
他的力氣一開始很小,漸漸漸漸的加重,最後蒙淵皺了皺眉:“疼。”
青木停下動作:“隻有剛剛那種力度,你才會感受到疼痛嗎?”
蒙淵點了點頭。
“大清早的,真是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