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老太天生嗓門大,遇到江漁兒之後更是大的出奇,很多還在家裏吃早飯的村民,都被她的大嗓門吸引,端著飯碗走過來看熱鬧。
大早上的就有熱鬧可看,走走走,必須去湊一湊。
蒙老太朝著門外瞪眼睛:“去去去,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往日賺錢也沒見你們這麼殷勤,活該窮死的命。”她臉都漲紅了。
被人身攻擊的圍觀群眾們頓時不樂意了:“你既然不想被我們瞧熱鬧,那你的嗓門就小一點,咱們安安分分的在家裏吃飯,你的聲音就跟打雷一樣,偏偏往我耳朵裏鑽,這能怨我?”
這句話實在說得俏皮有趣,惹得周圍一眾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確實如此,怪隻怪她的聲音太洪亮。
就連江漁兒都沒忍住,唇角漏了點笑意出來。
村裏就這點不好,除了農忙時候,家裏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村民的耳朵,不出一個時辰,什麼都傳遍了。
“你看江漁兒,一點都不介意,我們正在這裏瞧熱鬧,你介意啥?再說了,之前你不是還在到處炫耀,說你的大兒子蒙淵孝順,主動開口說要去服苦役,替你們頂了那麼名額嗎?”
“就是啊,那個時候我們圍在你家門口看熱鬧,聽你炫耀,你可驕傲的很,怎麼現在就不行了?”
主動開口?主動開口個鬼,這三個月以來,江漁兒也就在學堂落成的那一日,過來慶祝了一下,順便送上了三十套筆墨紙硯,當做禮物,之後便再也沒有來過青山村。
至於蒙老太,就更是沒見過了,他們在鎮子上住了也差不多有小半年的時間,就沒見她登門過。
所以,這個主動開口又是從何說起?托夢嗎?
既要好處,又要名聲,便瞞著他們大肆宣揚說是他們主動開口,這是吃準了蒙淵不會拒絕吧?
見過無恥的,就是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蒙老太聞言,臉色巨變:“我們家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趕緊走走走,別礙著我們吃飯。”
二話不說別人出言趕人,就像是怕旁人會繼續爆出什麼真相一樣。
可惜剛才的三言兩語已經足夠讓江漁兒明白他到底在外人麵前說了什麼。
“娘,剛才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頂替苦役名額是我相公的意思?可是我沒有聽我相公說起過,你能解釋一下嗎?”江漁兒假裝不解的問。
蒙老太沉默了,她可沒有想到江漁兒會直接打上門來,並沒有想好說辭。
不過沒關係,她不說,門外有的是人說,他們早就覺得這件事有貓膩,但是蒙老太開口閉口極其自信,連他們都忍不住在心底嘀咕,難道蒙淵真的那麼孝順,明明已經變成兩家人,也要替自己的老娘頂替這個苦役名額。
要知道這個時代對於孝順,那真的是毫無底線的,連那種臥冰求鯉的典故,都能流傳千古,就更不要說,僅僅隻是服苦役了。
所有人都知道蒙老太有對蒙淵有多刻薄,可是她畢竟是蒙淵的娘,蒙淵孝順她依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不過現在劇情似乎出現了反轉,江漁兒的神態表情無一不是在說,她並不知道此事。
這就有意思了,蒙淵主動要頂替苦役名額,江漁兒身為妻子居然不知道?到底是蒙淵瞞著她頂替的,還是蒙老太在撒謊?
他們發現自己吃了好大一個瓜,紛紛找了個好位置坐下,不肯輕易離開。
蒙老太的臉上想過一瞬間的慌亂,但是又很快鎮定下來:“江漁兒,你跑到我這裏來胡說什麼?我把他養到那麼大,又給他娶媳婦,他現在孝敬我,替家裏頂了苦役的名額,難道還做錯了不成?”
“娘,你怕是糊塗了,我們已經分家了,分家的時候您可不是這麼說的,您把兩家分得特別清楚,說我們從此以後就是兩家人。既然是兩家人,你家的苦役名額跟我家又有什麼相幹。”江漁兒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蒙老太想要把蒙淵的行為帶入孝順裏麵去,她偏不。
如果真是蒙淵自己主動要來頂替的,那她無話可說,可關鍵是這件事情是在他們家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的,那就是欺騙,她為什麼要替蒙老太蒙上這塊遮羞布。
“江漁兒!你胡說什麼呢?分家又不是斷絕關係,有分的這麼清楚的嗎?”蒙富忍不住插嘴,蒙淵頂替的就是他的名額,他可不想去吃那份苦,自然要把這件事做實。
“二弟是在跟我說笑?有好處的時候,我們便是兩家人,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就是一家人,你是這個意思嗎?”江漁兒毫不客氣的開口嘲諷。
蒙富被江漁兒輕慢的話給激怒了,當即丟下筷子想要動手。
周群從人群裏出來,一把控製住蒙富:“便是有矛盾也不能動手打人,還是打一個女人。蒙富,你可真是出息了。”
他剛剛就隱身在人群中圍觀著這場戲,一開始江漁兒並沒有落入下風,蒙老太雖然看上去臉色不好,但是沒有動手的意思,他也就一直沒有出來。
可是現在不出來不行了,江漁兒隻是個女人,怎麼可能打得過蒙富。
不僅周群看不下去,那些圍觀的人也露出不讚同的神色。
“說話就說話,怎麼還動手打人呢?難不成是被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了?”
“蒙富這家夥臉皮比城牆還要厚,怎麼可能會惱羞成怒呢。”
“那可說不好,你沒聽剛剛江漁兒說的嗎,他們家的名額如今被蒙淵頂了,若是蒙淵不去,去的那個人一定是他,畢竟蒙家老三可是在鎮子上有一份體麵的活,總不能叫他辭了活去頂這個名額吧。”
門外的人紛紛化作神探,把這件事情還原那個徹底。
眾人這才發現原來從始至終都是蒙老太的謊言,一邊狂騙他們說就是蒙淵自願的,一邊偷偷摸摸的把蒙淵的名字報上去,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江漁兒再來鬧十次又如何。
因為心疼第二個孩子,於是把第一個兒子當做犧牲品送出去,不僅送了一次,還要送第二次。
“娘,我如今站在這裏,隻想問你一句,到底蒙淵是不是你的孩子?為什麼同樣是你的孩子,你卻如此薄待他,你就不怕他死在外麵嗎?!”江漁兒終於還是問出來了,她覺得再不問,就要被憋死了。
蒙老太聽到這個問題,就像是被激怒的野獸一樣咆哮道:“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對我不知道,就是因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想來問問你,為什麼?你要這麼區別對待,難道非要他死了,你才高興嗎?”
蒙老太被她的話逼到了死胡同,嘴唇微微抖動,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江漁兒的直覺告訴他,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娘,這到底是為什麼?”江漁兒連連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