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隱憂

季元修見他小臉通紅,雖然有些外強中幹,但一個孩子能說出這番話也不錯了,但一提到陸華兮……

“齊太子是不是說出這樣的話時也覺心虛?”

這樣的一句話,令小北的呼吸一滯,眨了幾下眼,無辜的小聲道:“我心虛什麼?心虛的是盛王你才對,你若是對我姑姑好,我姑姑為何會逃?”

季元修狹長的眸裏閃過一抹流光,果然不能當一般孩子對待,“放心,她隻是藏起來了,你姑姑的本事想必你也知道,她若不想讓人找到她,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但本王相信,很快就會有她的消息。”

“盛王這樣說不是托詞吧?本太子有言在先,三個月,最多三個月的時間,若是仍舊沒有我姑姑消息,我北齊做出什麼來,就不是我能控製的了,盛王應該知道我父皇對姑姑到底有多重視。”

被一個孩子威脅雖是好笑,卻也讓季元修替陸華兮感動……

真正感動的還有人在,陸老太太老淚縱橫的拉著自己寵愛長大的孫女的手,“還是我這孫女孝順,苦了你了。”

“孫女不苦,孫女這輩子還能見到祖母,見到父親已是上天恩賜……”陸華蘭柔柔的說著說著嚶嚶啜泣起來。

聽得陸平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令人實在想不到這個女兒竟然還活著,還是皇後留了她一命,這對他來說不可謂不震驚,但身為父親,隻說著,“活著就好!”

陸老夫人瞬間就心疼了,“我孫女的命好苦呦……”

“華蘭不孝,讓祖母和父親憂心了。”陸華蘭坐直了身體,拿出帕子為陸老夫人揩淚,而她也無聲的落著淚。

她若是一如曾經那般張牙舞爪的或許沒什麼,可這樣的隱忍,又這樣的故作堅強就讓人心疼了。

從她出現到現在陸華玉一直沒有說話,隻僵著身子站在一旁。

這是他唯一嫡親的妹妹,從母親走後,他一直沒有照顧好她,讓她遭受了那麼多,如今隻剩下自責。

隻是陸老夫人渾渾噩噩了這麼久,又經曆了大悲大喜的,又因天又有些晚了,現在很是疲憊,陸平讓人好生伺候著,都魚貫的出去了。

出了門,陸華玉對一旁的婆子吩咐道:“去廚房給二小姐做些吃得來。”

“不用了,都這個時辰了,我不餓……”陸華蘭低低的說了一句,轉而拿著帕子沾了沾眼角,強笑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陸平接過話道:“這麼晚了,你一個姑娘家回去哪裏?這裏就是你的家。”

“蘭兒謝父親,隻是蘭兒現在的身份見不得光,不能給父親和兄長帶來麻煩,若不是惦念……”陸華蘭的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慌忙掩飾般的道:“我就是想念祖母了,所以……”

可她越是這樣,越顯得她孝順懂事,父子二人更加的自責,“沒什麼好麻煩的,以後哪裏也不要去了,這裏就是你的家。”

陸華蘭眼淚汪汪的看著父親和兄長,“華蘭,華蘭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的錯事,尤其是對華兮……是我這個做姐姐的錯,我……”

“好好地你提她做什麼?”陸華玉頓時不耐的打斷她,“走,家裏還有空院子,我送你過去,在給你安排兩個丫頭伺候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我改日再回來,探望兄長和父親……”陸華蘭說著腳步淩亂的就要走。

陸平父子哪裏會讓自己的女兒一個人在外?

陸華蘭最終還是留下了,新撥過來的兩名婢女要為她守夜,被她習慣了不用人守夜為由給打發了出去,熄了燈,房裏一片黑暗,躺在簡陋的榻上,她睜大了雙眼看著虛無的上空,無聲的笑了……

承安十年,時氣小暑,太子冊封禮日。

在欽天監的推算還有禮部和內務府曆經半年的準備下,將太子冊封之禮定在小暑這天,皇帝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即使躲在莊子裏待產的陸華兮也收到了這一消息,隻是挑了下眉頭便是一笑,果然,沒有自己的參與事情好像簡單了不少,至少比前世提早了幾年呢。

而文嬤嬤一眾人跪在地上齊聲恭賀,“恭喜太子妃賀喜太子妃……”

已經七個多月了,肚子很大,大到文嬤嬤背地裏時常憂心忡忡的。

“都起來吧,我現在隻是燕萍娘的一個遠房親戚,可不是什麼太子妃。”陸華兮淡淡的說道,她是在提醒她們不要忘了形。

她當日在明湖就決定來燕萍娘這個莊子上,雖然日子清苦些,可這麼久以來,是她過的最為平靜的日子。

說實話,她很滿意這種與世無爭的生活。

“老奴醒的,”文嬤嬤通她心意聽出她話裏的意思,看到她的肚子的時候又轉開了眼,對燕萍娘等人道:“走,今兒也沾沾咱們太子妃的喜氣,今吃頓好的。”

眾人滿臉是笑的跟了出去,隻有香卉留在了跟前。

待出了院子後,燕萍對她娘道:“娘你去做飯,我一會就過去幫忙。”

燕萍娘是個老實巴交的婦人,平時話少,嘴也笨,隻對著文嬤嬤憨笑了下就進了廚房。

燕萍往屋裏看了一眼,拉著文嬤嬤出了院子,離的遠了些,這才停下。

“燕萍怎地了?”文嬤嬤心中有事,二人相處時間長,自然也就不避諱她,那老臉一沒什麼笑模樣顯得很是刻板。

“嬤嬤,主子離生產可沒多少日子了,真的不請穩婆嗎?”

燕萍憂心忡忡的道,“咱們這莊子可以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若是真有個……”

“咱倆倒是想到一處去了,人說未雨綢繆,雖然離生產還有一個多月,可我這心裏頭最近也不知怎麼的,老是發慌,眼皮也總跳個不停,我真是擔心,若是……”

文嬤嬤說著說著住了嘴,那不吉利的話怎麼也不願說出口,不說別的,若是真要難產或是什麼,她就是萬死也難恕罪責……

“唉……主子心性要強又倔強,還極有主意,我也是每每看到她那肚子就心裏不安……”

“誰說不是,雖然沒啥對比,可主子那肚子也太大了,別說嬤嬤心慌了,就連我娘背地裏都說,主子那肚子比一般人的都要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