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華兮暗歎,知道推脫不掉,便對翡瑟道:“你先過去等我,我很快就過去。”
翡瑟有些擔心,對她眨了眨眼,那意思是說,放心,我去找皇兄去。
隨即她後知後覺的想起來,皇嫂不是有話要對她說嗎?還沒說呢……
可隨即又一想:陸貴妃是華兮姐姐的嫡親姑母,應該不會有事吧?轉瞬又一想,還是盡快通知盛王哥哥的好。
而孟逸辰從流花亭出去後,徑直去了孔雀塔,孔雀塔共四層,是皇宮中放置各種書籍的地方,很少有人過來,平時隻有個腿腳不利落的老太監看守。
相對其他處的奢靡,孔雀塔裏書墨氣息濃鬱,又安靜異常,偶爾才會有皇室子弟過來翻閱書籍。
今日這樣的場合更沒有人過來,他來的時候,隻有個老太監守門,裏麵靜悄悄的。
直到他轉到了頂層,才看到那人頎長的身影。
“你還真是,跑到了頂層,害我找了這麼久。”
季元修從書卷裏抬首,“有勞。”
“有勞不必,事我替你辦了,東西給我吧?”孟逸辰伸出手。
見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季元修挑眉,“東西自然會給你,她怎麼樣?”
聽他如此說,孟逸辰仔細打量了他幾眼,可惜的是什麼也沒看出來,分外遺憾的道:“你的那女人也太好騙了吧?除了顏色,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從第一天我就見你很緊張她,不如說說,她有什麼特別的?”
“與你無關。”季元修慢吞吞的隻回了他四個字,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墨綠色的葫蘆瓶揚手扔給了他。
孟逸辰抬手便握住了,嘴裏卻試探的道:“不會是假的吧?”
“她沒事吧?”季元修沒有理他,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孟逸辰轉著手中的瓶子,見他如此也明白自己多心,打開塞子聞了聞,隨即蓋好,一臉占了大便宜的笑道:“能有什麼事?如果我說就算我不去多事,她也會沒事,不知你後不後悔將這枚金貴的回春。”
季元修看了他半晌,在對方孤疑的目光下,他古怪的一笑,“希望你不要後悔才好。”
孟逸辰頓時想到的就是這回春,當即麵色冷冽,沉聲道:,“季元修,你難道真給我的藥是假的?”
“你看我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嗎?”
季元修冷瞥了他一眼,真是小人之心。
言而無信之人,他倒不是,隻是,他那句是何意?
孟逸辰一時想不明白,也覺得無趣了,轉身便走,邊走邊道:“交易完成,走了。”
季元修目送著他的背影,唇角微勾著,繼續看著手中的書卷,黎若從後麵走出來提醒道:“殿下,該去重禧殿了……”
“不急。”
“殿下,那顆回春可是您的救命藥,上次如此關鍵的時刻,您都沒用,硬挺著,若是下次……可您就這樣當成籌碼的給了南境王……”
“你到底想說什麼?”季元修頭也不抬的隨口道。
黎若深深地吸了一口,“屬下想說,您為了陸側妃值得嗎……難道您對陸側妃真的動心了嗎?”
一句話,令捧著書卷的季元修身子一僵。
半晌,季元修將書卷放好,轉身往外走去,“該去參加壽宴了。”
值得嗎?
他不知道,可這一次隻想隨心而為,隻想任性一次……
隻一次!
陸貴妃的在昭和殿的北麵,也不是太遠,住在飛霞宮。
自然是比不上鳳羽宮大氣,卻也差不到哪裏去。
一路跟著雨珊走了進去,整個宮裏給陸華兮的感覺就是安靜,嚴謹。
說嚴謹是因為她從門口廊簷下垂手而立的宮婢身上看到的是謹慎防備的目光。
隻能說明陸貴妃禦下能力很強。
殿裏更是沒有要去參加宮宴的緊張,而是安靜的仿佛無人一般,她們輕不可聞的走路聲便顯了出來。
陸華兮一路進了陸貴妃的寢殿,繞過屏風,目光便被床帳裏人吸引了,床帳裏的女人如同一朵幹淨又顯妖嬈的白蓮,安靜的靠在床榻上,隻是,那隆起的腹部一下又給她添了一抹婉約。
陸華兮隻看了一眼,便低垂了眼……
讓陸華兮都不得不佩服這位姑姑的隱忍功夫,肚子都這麼大了還沒有要公開的意思,反而藏的嚴嚴實實。
從陸華兮進來,陸貴妃的目光便一直沒有離開過她,這麼久以來,她一直裝聾作啞,不過是為了自保。
既然入了皇家,親情便已不再是單純的了。
並非她天生就如此冷漠,淡薄,而是入了皇家的每個人必須要經曆的殘酷。
若真是愚昧無能的,那也就成為了別人的墊腳石,怪不得誰去。
這也是她在宮中如此走過來的,這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
眼前的這個庶女,是她默默地看著她在後宅中苦苦掙紮,默默無聞到今天的盛王寵妃,其中的艱難,恐怕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的。
“華兮見過貴妃娘娘。”
陸華兮表現的恭敬又疏離。
陸貴妃對她招了招手,“過來,都是一家人那麼多的禮做什麼?”
陸華兮在她榻前的三步遠站定,並未如她願的坐在榻邊。
“不知貴妃娘娘叫華兮來是……”
陸貴妃無奈的歎息一聲,“你這孩子,說起來我是你嫡親的姑母,你和我又何必如此生分呢?”
“華兮知道宮裏的規矩,入了皇家,先是規矩再是親情。”
“你呀,這是在姑母的宮裏,沒必要一板一眼的,隨意便好,沒有人會出去亂說什麼。”
陸華兮從她的口吻裏聽出來的是自信滿滿,一想都知道陸貴妃是個精明的女人,自己宮裏的人管的服服帖帖,防的和鐵桶似的,可,卻不知道她叫自己來的目的。
見她不語,陸貴妃卻抿唇一笑,”過來。”
陸華兮隻能不情願的走了過去,她拉過她的手放在了她的腹部,“你摸摸看,我和你說,你的弟弟很頑皮,時不時的就要踢我一腳呢……”
她的聲音裏帶著一個母親獨有的柔軟和溫暖,笑的那般毫無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