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越聞著那蘇合香越是心煩氣躁,不對,不對,這不是自己喜歡的那個味道,陳媽媽做事越來越懈怠了,是不是自己最近總賞她銀錢東西的尾巴翹上了天?
可惡,人真是賤坯子,薛氏越想越惱怒,一掌就將香爐揮落在了地上。
此時的她也不知到底想要什麼,可是她就好像缺少了什麼一樣,抓心撓肝般的難受。
“陳媽媽怎麼還沒來?燕萍這小賤人是不是偷懶去了?來人!”
守候在門外的丫頭婆子們膽顫心驚的進來,不明白夫人這是怎麼了,突然暴躁的令人害怕,誰知進來便見香條灑了滿地都是,當即大氣也不敢喘,更不敢看一眼連聲道:“稟夫人,燕萍姑娘,剛剛才出去,您,您有何吩咐?”
“去,給我催她們快點來。”薛氏還有理智在,但好像越發的不受自己控製般。
“是是……”
等燕萍和陳媽媽氣喘籲籲的剛剛進入房裏的時候,迎麵就是一隻茶杯,二人驚呼著剛剛躲開,茶具又迎著陳媽媽的麵門而來。
“啊呦……夫人……”陳媽媽一摸手上全是血,當即哭唧唧的叫了一聲,“夫人,您息怒……”
“你還有臉叫本夫人息怒?你怎麼製的香?竟敢拿些粗劣的東西糊弄老娘,你當老娘聞不出來?”
“夫人,這可冤枉死奴婢了,奴婢從小就在老夫人跟前學著製香,什麼香都信手拈來,如何會出錯?”
“沒錯?你聞聞,你看看,真的沒錯嗎?”薛氏本就心中狂亂,此刻更是拿著那香條都快觸到陳媽媽的眼睛裏去了。
陳媽媽顧不得額頭破了,拿過腿邊的一粒香條聞了聞,一臉茫然,“夫人,這,這沒什麼不對啊……”
若是陳媽媽求饒或者是說些改正的話,也許會好過些,可是這樣一來本就處於暴躁中的薛氏簡直是火上澆油,她煞紅著眼睛找了半天,將身旁的那個銀燭台摸到了手裏,對著正驚恐的望著自己的陳媽媽就砸了下去。
陳媽媽慘叫一聲,那一聲簡直野獸嚎叫似的,“夫人,夫人饒命啊……”
一旁的燕萍簡直都傻了,等陳媽媽的嚎叫聲響起來,她才回過神來,不是去拉著薛氏,而是狼狽的逃出了門,直接奔著茴香院的方向撒腿狂奔而去……
不管陸老太太對這個侄女如何不滿,可也畢竟是自己嫡親的侄女,見到侄女這涕淚橫流,瘋瘋癲癲的樣子也嚇了一大跳,“成何體統,你瘋了嗎?”
然而現在的薛氏哪裏還聽得進別人的話?此時的她隻覺有千百隻蟲子在啃食她的腦袋似的,在地上打著滾。
而地上的陳媽媽早已和血葫蘆似的奄奄一息的躺在一邊,到了這會,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陸家的主母出了這麼大的事,在府裏就算是想捂也捂不住,尤其那勉強能稱之為人的嘶吼聲傳出去老遠。
陸華蘭沒有人通知便得到了消息,匆匆趕來的時候見到母親的神態嚇得她尖叫連連起來。
薛氏隻覺得痛苦異常,哪裏還有管別人的心思,一副恨不得將自己撓爛般在地上打滾。
等陸平回來的時候,見到的是五花大綁,嘴裏塞了一團布的薛氏,而她雙眼通紅,眼神狂亂,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正瘋瘋癲癲的掙紮的樣子。
那樣子讓陸平半天都沒找到自己的聲音,愣愣的看著她良久。
“就她這個瘋癲的樣子,我也沒敢請禦醫來,你說怎麼辦吧。”陸老太太到底年紀大了,驚嚇之餘折騰了這麼久明顯的有些疲憊,說話的聲音都透著喘息。
陸平指著還在扭著身體的薛氏道:“這,她,她這是怎麼了?”
“我要是知道怎麼了還用得著找你要主意嗎?”陸老太太的拐杖戳了戳地,“華玉和華蘭來了,我都被我趕了回去,你看看她哪裏還有當家主母的威望?被這麼多人看著她的醜態,日後恐怕也沒了威信了……”
“母親做的對,不能讓孩子們看到薛氏這般,可,不如請個郎中過來看看?”陸平猶豫了片刻提議道。
“去吧,不然還能如何?禦醫是不能請的。”陸老夫人說著話起身看了一眼惡毒的盯著自己的侄女,搖了搖頭道:“為了陸家的名聲,你先受點委屈吧。”
陸家將這件事捂了下來,附近的郎中不能請,便托人去京外急急的尋訪郎中去了。
四更梆子聲響過之後,正頭主母的丁香院裏麵的人終於安靜了下來,那些擔驚受怕,嚴防死守了一天的仆婦們都疲憊不堪的昏睡在了門口處。
可能是前世養成的習慣,陸華兮仍舊喜歡晝伏夜出,她不免苦笑一聲,手裏提著她常用的食盒。
等她進了丁香苑的屋裏的時候,那些仆婦們也沒有一個醒過來的,可見這一天裏累壞了。
房裏被收拾的倒還幹淨,進入了東次間,見薛氏依舊被五花大綁著,嘴裏還被賽著布子,滿麵的憔悴。
少女慢條斯理的打開食盒,拿出一碗血燕來,放在了桌邊,將薛氏扶坐起身,讓她靠在榻壁邊上。
然後又點燃了一粒香條,放在了薛氏的鼻端處晃了幾晃,將她嘴裏的布子拽了出來。
並沒有等太久,薛氏眼睛沒睜便聞到了她熟悉的香味,她的鼻孔大張用力吸嗅著,臉上也滿是滿足陶醉的神情。
陸華兮見差不多了,便拿走了香條,在血燕裏沾了下,發出滋啦的一聲後,將滅了的香條用帕子包了起來揣進了袖子裏。
薛氏仿佛一個孩子被奪了心愛的吃食般雙眼頓時暴睜開來。
“陸華兮?”
“母親,你看,到了這個時候,隻有我這個你一心想要害死的庶女才來看你。”陸華兮溫溫柔柔的說著,隨即溫柔的一笑,“是不是很喜歡華兮為你製的香?”
“原來是,是你,你……”薛氏心神俱震,更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隨即雙眼裏如同淬了毒般的咬牙切齒的咒道:“你個賤人,你為什麼要害我?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我當初就該溺死你,也省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