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塵峰跟龍玄見寒光一閃,心頭猛的一跳,見龍天再無動作,噓了口氣,心裏嘀咕著,突然之間不知道又是哪根神經搭錯了。
剛才還熱鬧的氣氛瞬間冷了下去,顧塵峰隱隱有些不悅,但並不是生氣龍天打斷了他們喝酒聊天,而是不喜歡她把劍隨意的指在自己兄弟麵前。
沉著臉站起身,準備去接過龍天手裏的劍,卻被龍天反手一巴掌,怒罵了聲,“登徒子。”
隨著龍天的動作,手裏的劍又朝著龍地鼻子湊近了幾分,龍地看著近在眼前的劍尖,兩眼擠成了鬥雞眼,往後蹬了幾步,被龍玄扶了起來,看著對麵僵持的二人,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怎麼顧塵峰突然之間就成登徒子了?
顧塵峰被極大的力道打的俊臉一偏,舔了舔嘴角,看了眼龍地,已經離了那劍鋒,也就再沒有理會怒氣衝衝的龍天,徑自坐回去喝著酒。
龍天正欲斥責龍地,卻見顧塵峰朝著她的手摸了過來,以為他是要借著酒勁非禮自己,怒從心起,立刻就給了他一巴掌,打的自己的手心都火辣辣的疼。
顧塵峰頭一偏,她便有些後悔,怎麼使了那麼大的力氣,但是箭已射出,哪有收回來的道理,打了顧塵峰的那隻手縮在背後不安的搓著,但臉上仍然裝作怒氣滾滾。
“師姐,你幹什麼打塵峰哥啊?”龍地見顧塵峰的側臉清晰的一個巴掌印,也覺得自家師姐打的過了,不由皺著眉頭責備一聲。
“你問他,”龍天還是繃著臉,看著顧塵峰全然不在意的喝著酒對自己視而不見,剛升起來的一點愧疚感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剛才還想著非禮自己呢,現在就開始裝清高了。
龍地剛才隻顧著看眼前的劍,哪裏還分的出神去看顧塵峰跟龍天之間發生了什麼,拿眼瞅了龍玄一眼,見對方搖搖頭,又看向顧塵峰。
白皙的俊臉被冰寒覆蓋,冷冷的,看上一眼,便覺得身上寒風吹過,透心的涼,側臉上一個清晰的五指印,微微紅腫,可見那人下的手有多狠了。
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好似他喝的不是烈酒,而是清水而已。
龍玄看了他這幅樣子搖搖頭,讓他開口解釋怕是指望不上了,但這事終究還是師姐的錯,再怎麼樣也不能夠打人啊,還罵了句登徒子,怎麼看顧塵峰都不像是那樣的人。
“塵峰哥怎麼你了你就打人家?真是莫名其妙。”龍地被龍天倨傲的態度給弄火了,顧塵峰才來這裏幾天啊,才剛剛跟他們打坐一團,就挨了不明不白的巴掌。
要她說出原因,龍天的臉瞬間紅的像是煮熟的蝦子,但也氣不過龍地這麼跟自己說話,磕磕巴巴的指著顧塵峰說出了原因,“他……他要摸你師姐得手!怎麼不該打?”
顧塵峰端著酒碗的手猛的僵住,麵色有些不自然。
龍地哈了一聲,飛快的看著顧塵峰,見其麵色有異,便有點信了龍天的話,自己的師姐雖然性子潑辣,但長相還是不錯的,摸了摸鼻子,幹笑了幾聲默了。
顧塵峰見龍地龍玄用怪異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來來回回的掃,繞是再怎麼穩如泰山,也是坐不住了,臉沉了又沉,“不要拿劍對著自己人,劍,乃是殺敵所用。”
說完繼續悶頭喝酒,再不說話。
龍天瞬間反應了過來,方才他摸自己的手……難道是為了奪劍?那自己剛才……臉上的紅更深了幾分,像是能滴出血來,垂著頭不敢看別人,打了顧塵峰的手現在已經不痛了,但是自己卻想用這隻手給自己一巴掌,胡思亂想些什麼,他喜歡的是李菀茗那個女人。
龍地龍玄僵在了原地,事情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反轉,原來被控告成色狼的人反成了受害者,看著自己師姐紅的跟塗了豬血一樣的臉,心裏樂翻了天,居然能讓她吃了這麼大一個鱉,顧塵峰真有一手。
本來是準備過來教訓這幾個隻顧自己快活,不顧別人休息的混蛋,結果教訓沒教訓成,反倒弄得自己進退不得,站在原地紅著臉咬著唇,讓她低頭給顧塵峰認錯,她做不到,但是讓她就這樣拂袖離去,她也拉不下臉。
“練功練功去,”這麼詭異的氣氛下,龍地龍玄坐不住了,二人你推我搡,一唱一和的離去了。
老這麼站著看,依師姐的脾性,絕對拉不下臉道歉,到時候讓顧塵峰對他呢們一行人的印象大打折扣,那可就不好了,索性離了坐,讓他們自己解決去。
二龍走後,龍天麵色果然和緩了很多,眼角餘光偷偷瞥了顧塵峰一眼,見他仍然自顧自喝酒,把自己當了空氣,一股火又從腦門竄了進來,這男人怎麼回事,自己可是個女子,他怎麼一點麵子都不給,就算不說些什麼,也該目光掃一眼自己,完全就把自己當了透明人。
蹭蹭兩步走到他跟前,坐下,劍放到一邊,眉毛豎起,“喂,你這個男人怎麼一點肚量都沒有啊,我誤打了你又不是故意的,你至於這樣賭氣不?”
顧塵峰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繼續喝酒。
“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小氣的,要是師兄的話……”師兄現在最寵的人可不是她,噤了聲,自嘲一笑,拿了龍地剛才未喝完的酒就往嘴裏倒去。
忽然,酒不再流出,抬眼,卻見一隻大手按住了酒壇,皺了眉頭,“你幹什麼?”
“你這樣喝酒,會醉。”淡淡的,眼角還是凝著冰冷,不看向她,一手按著酒壇,一手端著酒碗喝酒。
“醉了就醉了,那又如何。”龍天哧笑一聲,喝酒不醉,那還有什麼意思,更何況現在心亂如麻,正好一醉方休解千愁。
“酒好,你這樣,純屬浪費。”明明是冰冷嚴肅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感覺到一絲戲謔。
龍天怔了一下,他是在說她喝酒純屬浪費?氣的反笑,“要你多事。”說完掙開顧塵峰按著的大手,冰冷的酒液在半空劃過一道透明的弧度,入了口。
見龍天執意如此,顧塵峰也懶得再勸,看了看身旁的酒壇,已經見了底,頭也有些昏漲,站起身走回房去。
“喂,”龍天捏著袖子擦了擦臉上的酒水,叫住離去的顧塵峰。
應聲停下,但並不回頭。
“剛才我真不是有意的。”許是喝了酒,膽子也大了起來,方才說不出口的話現在順順當當的就說了出來,一腳蹬了顧塵峰先前坐過的凳子,鬆了鬆束緊的衣領,又開始喝了起來。
顧塵峰這才回頭,掃了一眼龍天,卻渾身僵住,眼睛瞪得死大,盯著龍天微敞的領口。
如此灼熱的視線,想不被人發現都不行,龍天悠悠的回過頭,見顧塵峰瞪著自己看,雖然不悅,但是有了剛才的教訓,將火氣壓下,怕又是個誤會,到時候自己麵上無光,看了許久,發覺顧塵峰真的是一個勁的盯著自己胸口看,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領口半敞,露出些許雪肌白膚,羞紅了臉,連忙拽住衣領,遮去那大片春光,怒瞪著眼睛眨也不眨的顧塵峰。
顧塵峰卻後知後覺的收回目光,轉回頭,臉上的異色早已消失不見,放快了腳步,趕回自己的房間。
龍天隻當他是偷看被自己發現而落荒而逃,鄙夷的啐了一口,仰頭喝酒。
回到自己房裏,轉身飛快的閉上門,調整著自己不規律的呼吸,臉上早沒有了方才的那般從容淡定,冰冷的眼睛寫滿了震驚和不可置信,等到胸前起伏平緩了些許,這才緩慢的走到床頭,翻身躺下,手枕在腦後看著頭頂天花板。
腦海裏還是龍天方才半敞的領口,他分明看見那鎖骨處有一點青色痕跡,距離太遠,看不真切。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某個故事。
狼團捕殺將軍,一隊神秘人馬從天而降,阻撓他們的行動,讓狼團的不敗傳說成了泡影,而這隊人馬離去,衣服破裂,鎖骨上有著龍頭刺青,這隊人馬,被世人稱為,龍組。
腦海裏又忽然想起了龍玄龍地喝醉時說的話,殺師滅弟之仇,若加上他們死去的師傅跟師弟,不算楊西念,那便一共五人。
而那龍組,也是剛好五人!
越想越心驚,忽然又覺得他們姓氏也很特別,都姓龍,普通人家絕不敢姓龍的,皇上才為龍,他們的姓氏無疑對皇上來說是大忌,是要被斬首的。
若龍天鎖骨的青色陰影是龍頭的話,那麼他們幾人便是龍組殘部,楊西念也是龍組一人,實力定然會在他們幾人以上,但是這身份見不得光,要是讓朝廷裏的人知道楊西念有這麼強悍的一支隊伍,怕是會起貪婪之心,到時候對鄰國肆意踐踏,又是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到時候,受苦的隻能是無辜百姓。
他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好在楊西念隱藏的夠好,但是與狼團決戰之日,肯定免不了楊西念出戰,到時候就算是蒙著臉,別人一看身形什麼的,他就會被發現了,到時候結果還是一樣。
怎麼辦才好?
扣扣扣……
“誰?”
“是我,龍地,”龍地壓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顧塵峰眸光一閃,來的正是時候,起身開了門。
果然見龍地鬼鬼祟祟的趴在門口,一見門開了立刻往裏竄,還不等他說話,領口就被人給扒開了。
“你做什麼?”龍地嚇了一跳,方才偷偷看見他盯著師姐胸口看,現在又看自己的,難不成這人有看別人胸口的特殊癖好?忙拉緊了領口往後退去,一臉警惕的瞪著顧塵峰,隻要他敢再上來扒自己的領口,就讓他睡上個三天三夜。
剛才那一瞥,顧塵峰已經完全看清楚了,並沒有什麼青色龍頭紋身,要是龍組的人,應該每個人鎖骨前都會有,原來是自己想錯了,心裏有點失落又有點慶幸。
若是楊西念是龍組的人,那自己與他的差距就太大了。
不理會驚恐的龍地,又躺回床上閉目養神,心裏像是塞了千萬個蠶繭一般,線頭雜亂,眼裏肯定會有所泄露,還是閉了眼去的好。
見顧塵峰不回自己的話,靜靜地躺在床上,方才的危機感也漸漸淡去,鬆了緊攥領口的手,將皺巴巴的衣服撫平,走到床邊,“喂,塵峰哥,我問你個事唄。”
“問吧。”顧塵峰眼皮都不抬一下,一臉的淡漠。
這麼近距離的看著顧塵峰,才覺得他眉如潑墨,長長的眼線下鼻梁高挺,唇紅如梅,好一副俊郎的模樣,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由生出一些自卑,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幹咳了兩聲,左右掃了一下,這才湊到顧塵峰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顧塵峰聽完眼睛蹭的睜開,驚訝之餘眼底泛出了笑意,像是春日繁花,在眼底綻開,瞬間開滿了整個眸子。
龍地見他笑,也不知道是還是不是,急得直瞪他,“到底是還是不是啊?”
顧塵峰笑而不語,“回去練你的功吧。”翻了個身,躺了下去。
龍地沒有得到確切答案,心裏癢得像貓抓,但是見顧塵峰那樣子,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來個什麼了,臨走時還回頭看了一眼顧塵峰,希望他給個答案,但是他仍然背對著他,歎了口氣,走了出去,嘴裏還嘟囔著,“到底是不是喜歡我師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