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更替,時光流轉,轉眼便到了第五日,楊西念與龍地二人約定好的日子。
起身穿好一身月牙白袍,指尖輕轉,將腰帶係好,漆黑的眸子裏倒映著昏黃的燭光,如墨玉之上度了層金黃,隱隱染發著妖異,目光落到床上躺著的瓷白人兒,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弧形陰影,輕顫幾下,像是被露珠壓了的葉子,煞是好看。
修長的人影被燭光拉長投在床上沉睡的人兒身上,床榻下陷一塊,平靜無波墨玉的眸子,在看向她的時候多了絲柔和,像是溫潤的月光,讓人覺得就被他這麼看著,也是世上極為幸福的事情。
眼瞼微垂,俯下身去,在潔白無暇的臉上落下一吻,嘴唇間絲滑柔軟的觸感讓他舍不得離開。
門外響起一聲輕扣,隨即緊跟著一個刻意壓低的嗓音。
“師兄,該走了。”
抬眼睨了一眼緊閉的門口,眼中光華一暗,將李菀茗露出來的半截手臂重新放回錦被裏蓋好,這才緩緩站起身,大步走向門口。
見楊西念久不回應,龍地龍玄對視壞笑一聲,貼在門上聽裏麵的動靜,門卻突然被人從裏麵打開,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撞進了楊西念的懷裏,連忙退後兩步站直了身子,幹笑幾聲,眼角瞥著門裏的景色,卻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淩亂,有些失望。
“你們二人這是幹什麼?”黑眸無奈顯出無奈之色,這兩個師弟,雖然武功過人,但是對於男女之事卻是一竅不通,但是趴在房門聽動靜,倒是有些幼稚了。
“沒幹什麼,就是……看你看不出來……想聽聽你在幹什麼……”食指點了點腦門,散漫道,全然不覺自己聽人房門是多麼厚臉皮的事情。
“好了,別說了,”龍玄抬手在龍地胸前錘了一下,這人,知道就行了,還非要說出來,也不怕一會被師兄丟到爪哇國去。
“東西準備好了嗎?”不再糾結與這個問題,楊西念神色一整,看著二人。
“當然了,”龍地轉了轉箭袖,“好久沒有在江湖裏蹦噠,這東西都有點生鏽了,磨了整整三天呢。”
“師兄,龍玄有一事相求。”一旁龍玄忽然上前一步,半擋在龍地身前,直視著楊西念深邃的眼,前所未有的嚴肅。
“說。”
“若是這次遇見了那個人,我要將龍黃的柳葉刀收回。”雙拳在身側緊握,微微顫抖著,薄唇緊抿,看向楊西念的眼絲毫不退讓。
龍天龍地龍玄一行人,所使兵器皆是柳葉刀,刀如其名,柳葉一般的薄刃,割人入喉不見血,是他們的師傅一手打造,而龍黃人去影散,屬於他的那柄刀也被那場大戰中被人奪去,這是龍黃唯一的遺物,絕不可讓它再落入他人手上,為他人奪人性命。
楊西念淡然的臉上微微動容,龍玄心中所想,他又如何不知,見龍玄毫不退讓,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倔強,無可奈何之際,點了點頭,也罷,若是事情提前暴露,那一切他來擔著就好。
“謝謝師兄,我一定不會暴露的。”見楊西念點頭,龍玄不可抑製的狂喜,扭身看著身後也是滿臉歡喜的龍地,二人默契的在半空中一擊掌。
“但是……”慢悠悠的又吐出兩個字,讓二人在空中拍合的手都是一僵,迷惑的轉頭看著帶著笑意的楊西念,眉心間有些擔憂,生怕剛才那話又被他給否了去,大氣不敢喘一個,凝神聽楊西念接下來的話語。
“我陪你們一起去,如若不然,那刀也不必再尋。”嘴角上揚,轉了身向前徑自走去,不理會身後兩個險些石化的人。
走出幾米遠腳步停下,斜眸看著還僵在原地的二人,“還不走?”
“走走走走走……”龍玄猛的回神拽了龍地與他在空中相碰的手掌,拖了他就往前奔去,被強行拖拽的龍地隻覺一股大力襲來,身子就斜斜的跑了出去。
三人默不作聲的悶頭走出密道,斜了一眼身側牆壁的凸起,大手覆了上去。
“西念……”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楊西念淡然轉身,看向來人,眼裏並沒有意外之色。
“你還是來了。”二人前後遙遙對望,中間夾雜了龍地龍玄二人,尷尬的側了身,讓那一黑一白目光更好的接觸。
“我隻是想看你什麼時候走,我好去陪菀茗。”眉峰一揚,破天荒的打趣道。
相識這麼長時間,二人像是競爭對手,而更多的像是默契的朋友,一個溫潤如玉,一個冷如冰雪,但是相同的目標將他二人緊緊牽連,那便是李菀茗。
楊西念低聲輕笑,看著對麵同樣出色的男子,眉心之間總是有揮之不去的冰渣,笑意消散,“她暫時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要我照顧她一輩子都行。”顧塵峰轉身,眼裏有一絲苦澀,可惜她不會同意。
楊西念沒有言語,抬手放在機關之上,白袍從手腕處滑落,緊實的小臂露出,被抹上一層淡金,手心用力,哢嚓一聲,身後石門開啟,光幕越變越大,將走廊中三人影子拉的老長。
“走吧。”身後龍地龍玄應了一聲,緊隨其後。
黑暗森林裏還是一如既往的靜謐,走出石門,再出來卻是另外一片天地,抬眼望了一眼遠處平坦的陸地,居然有一種久違的感覺。
抬頭看了看天色,扭頭對著身後閉著眼深呼吸的二人說道,“天色還早,我們慢慢走過去吧。”
二龍睜眼目光對觸一下,又自分開,抬眼看了看天,哪裏還是天色還早,分明一點太陽光都還沒看見,依稀還有幾顆碎星掛在天空,無力的哦了一聲,跟了上去。
此時就算是去了那太監之前的住所,也肯定尋不到什麼,楊擎的人手肯定早已分散在那四周,隻等著那太監出現了。
雖然傳言那太監逃了,但是他不相信,一個守護寶藏的人能逃到哪裏去?別的國家?要是這樣,那寶藏怎麼辦?雖不知那吳王為何臨死之際還要多此一舉,派一個太監看守寶藏,若是這太監百年之後,那寶藏又當如何?
眉頭微蹙,眼底的謎團越加的多,龍地與龍玄在後麵大鬧一會,覺得無趣,緊走兩步趕到楊西念麵前,頭枕了胳膊將他看著,“師兄,你想什麼呢?”
“哦,隻是在想那吳王。”淡淡一笑,世間萬物都為之失色。
“想個女人還說的過去,居然想個男人,還是死去的男人……”龍地臉上一垮,嘴裏低聲嘟囔著。
“你想什麼呢,”龍地嘴裏的低喃一字不落的全落盡楊西念的耳裏,佯怒了臉,“我隻是在想他留下來的寶藏而已。”
龍玄耳尖的聽見寶藏兩個字,立馬也小跑兩步,與楊西念並肩走著,仔細聽著。
沒想到楊西念的耳力如此過人,龍地臉色稍微有些不自然,搓了搓鼻尖,“那你也不說清楚,我想到別處也是很自然的嘛。”
龍玄白了龍地一眼,自己想歪了還怪別人沒說清楚,“師兄,那寶藏有什麼問題嗎?”
說到了正事,龍地也不再打岔,靜靜地跟在身邊,聽著二人的對話。
“你們不覺的奇怪嗎?吳王居然派了個人去守著寶藏?”楊西念在二人臉上稍作停留,平視向前方寬闊的大陸,黑暗森林惡名召著,方圓十幾裏都沒有人煙,這路也自然冷清了不少。
“黑,那有什麼可奇怪的,怕寶藏被人偷了唄。”龍地哧了一聲,眉眼間有些得意,這麼簡單的問題,有什麼好懷疑的。
“那若是這太監死去了呢?”龍玄淡瞥了一眼仍自我感覺良好的龍地,濃眉一揚,“誰來看守?”
“那太監的子孫唄,”話剛出口,就覺不妥,太監哪裏會有子孫,斜眼過去,那二人看著自己的眼裏果然多了絲笑意,幹咳了一聲,強自圓道,“也可能是認的幹孫子。”
楊西念不禁莞爾,搖了搖頭,“再說了,那寶藏就算無人看守,也不會有人找到,畢竟前幾年兩個國家興師動眾的地毯式搜尋都沒有找到,單憑個人的力量,根本不足夠。”
龍地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忽然大驚失色,“難不成根本就沒有那個寶藏!隻是派了個太監混淆視聽?”
“好歹也是個帝王,怎麼會那麼閑的無趣,再說了,那吳王一生昏庸,但是好收各種奇珍異寶,他人入土為安,可是那被他收藏的財寶卻沒有半點蹤影,難不成會化成空氣?”龍玄摸著下巴,眼角餘光掃了眼楊西念。
“不錯,父皇剛建國初期,國庫空虛,還指望著能找到那些錢財充進國庫,卻是無功而返,”深吸一口氣,“還是提前過去吧。”說完腳尖在地麵輕點,像是白色的羽毛一樣,輕飄飄的飛了出去。
龍玄反應極快,立馬飛身緊隨。
龍地還正消化著楊西念的那番說辭,還是想不出有什麼不對勁,扭頭準備詢問,卻聽的兩聲破風之音,情急之下,大喊一聲,“師兄,等等我,給我解釋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