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喂水

紅色主調的房間裏。

“師兄,你看,大嫂哭了!”龍地眼見的看見李菀茗眼角的晶瑩,驚喜的抬手指著,周圍人立刻都抬眼看來。

楊西念靠近了李菀茗些許,看的更真切了些,細白如瓷的肌膚上,眼角掛著一滴晶亮的淚珠,俯身低頭悄悄將那淚滴吻去,臉頰貼著李菀茗掠冷的側臉,低聲喃喃。

“菀茗,你是不是很痛,等我,我去給你拿止痛藥過來。”

緊了緊李菀茗的手,又緩緩鬆開,轉身站起,對站在他身後也是一臉沉重的顧塵峰說道,“我去給菀茗拿點止痛的藥,你先幫我看著她吧。”

顧塵峰點點頭,目光繞過楊西念悲戚的臉,落在紅色紗縵身後的人兒臉上,她是那般的安靜,安靜的好似全無生息,若不是還能看見她胸前輕微的起伏,恐怕他會就此瘋掉。

“師兄,我去拿吧。”龍天站了出來,雙手緊緊握在胸前,輕微抖動著,誰知道她此刻心裏是有多麼的害怕,害怕楊西念就此與她形同陌路。

楊西念淡淡在龍天臉上瞥了一眼,挪開眼,恢複了些許血色的薄唇輕啟,明明是儒雅平和的一張俊臉,吐出來的字卻是能將人的血液凍結,“不需要你這個凶手幫忙。”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啊……”龍天整個人仿佛被雷擊到,身子不穩的往後退了幾步,兩手慌張的抓住了身旁的屏風才勉強站穩,紅潤的臉上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嘴唇有些發紫,顫抖著。

“師姐……”站在跟前的龍玄聽到了楊西念嘴裏吐出的話,心裏也是咯噔一聲,沒想到一向平易近人的師兄也會說出這般傷人的話,不過這次也確實是師姐的不對,害得大嫂變成這樣,但那畢竟還是自己的師姐,走到龍天跟前,扶住她纖細的胳膊,“別怪師兄,他隻是太擔心大嫂了。”

龍天此刻什麼都聽不進去,隻覺腦中空白一片有些發黑,楊西念說的那句話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像是複讀機一樣重複著,不住的搖著頭,整齊豎在腦後的發絲被甩的微亂,在額前晃動,兩眼空靈的望著地麵,抓著屏風的手指因用力而關節發白。

“師姐,師姐!你沒事吧!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龍玄看龍天全然沒了反應,擔心她會不會想不開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兩手箍了她的肩膀,使勁搖晃著。

他說我是凶手,師兄說我是凶手!龍天嘴裏低聲喃喃,別人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麼,隻能看的到她微動的嘴型。

龍玄見她嘴型微動,以為她是要給自己說什麼,耳朵湊近了她的唇,想要聽的清楚些,但還是隻聽到斷斷續續的幾個詞,加上自己的猜測,正視著龍天有些渙散的眼。

“師姐,你不要在意,師兄他現在隻是一時氣憤,並不是有意要怪你的。”

龍地聽見身後二人的對話,也擔憂的走了過來,附和道,“對啊,師姐,我們幾個一起生死患難那麼長時間,師兄他不會那麼對你的,隻不過現在是氣頭上而已,你看大嫂都成那個樣子了……”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在自己嘴巴上抽了一下,偏過頭,閉上了嘴。

龍天被楊西念罵都是因為李菀茗,此刻龍天正心情低落,再在她跟前提起李菀茗這個火引子,恐怕隻能激怒龍天,起不到什麼安慰的作用。

李菀茗,對!都是李菀茗害得,都是因為她師兄才會那麼說自己!都是她害得!剛才她為什麼沒有被黑暗森林裏那些野獸給吃掉!她要是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龍天望著躺在床上處在昏迷狀態的李菀茗,嘴角無意識的勾起個嗜血的笑容,龍玄龍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渾身打了個機靈,搖了搖她的肩膀,想讓她清醒一點,低聲怒斥,“師姐!你要是真做了傻事,那師兄就真的不會原諒你了!你醒一醒啊!”

龍天被搖的頭腦發漲,轉眸看著神色間滿是憂心的龍玄,莫名其妙的笑笑,“龍玄,你在胡說什麼呢?我能幹什麼傻事?”

龍玄詫異的額了一聲,怎麼突然間跟換了一個人似的,緩緩鬆開抓著龍天胳膊得手,與身前的龍地交換了個眼色,又轉眼看著龍天,“隻要你沒有那種心思就好,我跟龍地絕對不會讓你幹傻事的!”

那意思已經說的很是明確了,你不動歪心思就好,你要是動了歪心思那我就不會放任不管。

龍地也在一旁鄭重的點點頭。

龍天好笑的看著著一唱一和的二人,心裏哧笑一聲,我要是想幹點什麼,光憑你們二人能阻止的了什麼?除非是大師兄,可是……目光又移到那紅色紗縵後的白色身影,眼裏狠厲之色一閃而逝,快的讓人難以捕捉。

顧塵峰半跪在床前,一心想的都是李菀茗,對於身後那幾人的竊竊私語也就自動屏蔽了。一雙深褐色的眸子緊緊盯著那如出水芙蓉般的麵孔,心髒像是捏在別人手裏,漸漸收緊,讓自己透不得氣,抬手覆蓋在那柔軟無骨的手背上,指尖觸及,有些微涼,忙將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捂著,揉搓著。

眼眶有些微燙,像是被什麼灼傷了眼,飛快的將頭仰起,深吸一口氣,眼淚緩緩倒回。

“菀茗,你聽得到我說話吧?”聲音有些輕微顫抖,“我是顧塵峰,我就是你口中的壞強盜,你再起來抓我好不好?罵我也好,打我也好,請你不要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好不好?”嘴裏念念出聲,心裏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出口,但是……

李菀茗此刻身處在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中,隱隱約約的聽見有個男子悲戚的喊著她的名字,要她醒來,心神一動,是顧塵峰。

慌忙從黑暗中想要站起身來,卻發覺身子還是不能動彈分毫,張了張嘴,喉間幹澀異常,什麼聲音也發不出,隻能幹著急的瞪著眼,心裏默默念著,塵峰,你們不要擔心,我現在還很好,隻是身子有些麻木了而已……

吱呀一聲,門從外麵被打開,金色的身影走了進來,儒雅俊美的麵龐上多了一絲倦意,繞過龍天三人徑直走到床前。

顧塵峰聽到門被開啟的聲音後,就不著痕跡的將李菀茗的手放回了原處,調整了下臉色,恢複如初,起身站在一側。

楊西念就著床邊坐了下來,將手中托盤放在一旁,解著李菀茗小腿上的繃帶,動作輕柔的就像是在擦拭著一件玻璃瓷器。

細長的手指輕挑,一拉,繃帶打的結就被如此輕鬆的解開,一圈一圈的拆著繃帶,沒少一圈楊西念的眉頭就皺緊一分。

越往下,繃帶上的血跡就越多,到最後繃帶全部被拆除,李菀茗纖細的小腿便暴露在了空氣中,兩個深深的齒洞還有一排整齊的牙印赫然出現在那潔白似雪的小腿上,還有血液往外滲著。

楊西念目光一凝,在托盤裏拿了兩個白色瓷瓶,拔了塞子就將灰白色的粉末往那傷口處灑,一邊還小心翼翼的看著李菀茗的臉色。

李菀茗臉色若是白上一分,他就立刻放慢速度,如此做法,上了個藥就用了整整半盞茶的時間。

藥上好之後,將瓶子放回原處,又取了幹淨的紗布一絲不苟的纏繞了起來,兩指拿了紗布的頭尾,一交叉,綁好的結與在森林裏時完全是天壤之別。

楊西念給李菀茗重新包紮好傷口之後,又往床頭挪了挪,靜靜地看著李菀茗稍微好看了點的臉色,手指從她臉上劃過,劃過眉眼,臉頰,鼻尖,最終落在嘴唇上。

紅潤的嘴唇現在變成了淡粉色,幹皺起了些皮,楊西念眉頭一皺,在她嘴上挲幾下,起身走到桌前,拿了水杯,倒了杯水,端了杯子穩穩的走到床前,湊到李菀茗嘴邊,緩緩傾斜著杯身,透明的液體從杯口流出,觸碰到淡粉色的嘴唇,又改變了方向朝嘴角流下,濕了枕頭。

楊西念拿起還沒有用完的幹淨紗布,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李菀茗嘴邊流出來的液體,眸色加深。

李菀茗不張嘴,根本喝不進去水,這樣遲早會耗幹體內水分,得想個辦法讓她吞咽才行。

仰頭悶下一口水,在眾人瞪著眼珠子看著他的動作的時候,俯身貼上李菀茗柔軟微涼的唇,舌尖靈巧的滑入她的嘴唇,撬開牙關,將自己嘴裏含著的水輸送了過去。

坐直了身子,看著李菀茗的脖頸,喉間滾動一下,咽下去了,強壓住心中的狂喜,又如此反複輸送了幾次。

顧塵峰看著楊西念的動作,心裏雖然清楚這是楊西念給李菀茗喂水,但是還是忍不住酸楚幾分,眼裏劃過幾絲惆悵,偏開頭去,不再看向床上那二人。

龍地龍玄二人還尚未娶妻,也未有過男女之事,但是到了年紀,這種事情自是懂了一些,臉上微紅,神色尷尬的抬頭做望天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