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那抹金色的背影,眼淚在眼眶裏不停的打轉,貝齒緊緊咬著下唇,滲出一滴血珠,比花朵還鮮豔的色彩,染紅了貝齒,手指在背後用力扣著桌沿,指甲都嵌進了紫檀木桌子也渾然不覺,此刻她就像是失去痛感的木偶一般,除了心痛,其餘地方都麻木了。
龍地跟龍玄在一旁擔憂的呼喚著龍天的名字,可後者卻聽不到,心很疼,像是被什麼撕裂開來,尖銳的石頭卡在胸腔裏,每呼吸一下,就刺疼一下,有鮮血湧出。
“師兄……”龍玄喊了半天龍天的名字都不見回應,有些手足無措,最終求助向背對著眾人的楊西念。
“別叫我,”楊西念側頭用眼角餘光斜睨著龍玄,眼神冰冷的像是冬日吹的冷風,“若是菀茗出了什麼事,那我也就不再是你們的師兄,你們三人與我從此,恩斷義絕!”最後四個字一字一頓,斬釘截鐵,毫無回轉餘地,扭回頭,撿了扔在地上的火把,大步離去。
恩斷義絕……恩斷義絕……龍天雙眼空洞的看著楊西念離去的高大背影,金色的衣裳漸漸變得暗淡,好似要隨時消失在空氣中一般,下唇上滲出的血跡不知何時變得幹涸,在嘴唇上形成了血痂。
嘴裏不停的反複著那幾個字,臉色越變越白,到最後變得毫無血色,就在楊西念拿著火把準備拐進拐角離去的時候,龍天心裏像是忽然缺失了一塊什麼一樣,一手攥著胸口的衣襟,緊閉了眼,撕心裂肺的大喊。
“師兄!我錯了!”
石室裏原本就是密封,除了一張紫檀木桌子跟一張供桌以外,更沒有擺放幾件東西,這聲音便鑽進了房間各個角落,激蕩著,一遍一遍的重複著。
楊西念停下腳步,依然沒有回頭,眼裏的冰冷融化了些許,但臉上的線條依然緊繃,等待著龍天的後話。
房間裏寂靜一片,就像是毫無波瀾的湖麵,等待著有什麼來打破著表麵的平靜。
龍天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完這一番話,胸口劇烈起伏著,身子微微顫抖著,似乎比剛才還要害怕,緊閉的雙眼拉開一條線,看著楊西念的背影,那抹金色的背影還在,如釋負重般的鬆了口氣,攥著胸前衣襟的手無力的垂落,眼睛盯了地麵,淡淡的悲傷。
“她,她現在在黑暗森林裏。”無力的說完這幾個字,領口卻被人猛的揪起,對視上那人的眼,跳躍著星星難以置信,是龍玄那張清秀帥氣的臉。
“師姐,你怎麼會這麼做,不是你做的對嗎!”聲音微微顫抖著,難以置信自己最敬重的師姐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黑暗森林,她居然把李菀茗那樣的弱女子送進了讓人聞風喪膽的黑暗森林裏!
“沒錯,是我做的,”龍天慘淡一笑,像是枯萎的花朵一般,眼睛又飄向那抹金色,“剛過了半個時辰,現在找她,應該還來得及。”
“哪個出口。”楊西念一聽李菀茗現在被困在黑暗森林,就像是被人扼住喉嚨一般,喘不過氣來。
“中央石門。”龍天淡笑,垂下頭,長長的眼睫毛遮蓋住了眼底的絕望。
他的慌亂,他的憤怒,都源於那個女人,與自己無關……
楊西念立刻就衝了出去,龍地飛快的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龍天,也跟著跑了出去。
“師姐,我對你很失望,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龍玄鬆開龍天的衣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步離去。
龍天癱軟的滑坐在地上,白皙的手撫上額頭,半晌,低聲輕笑著,肩膀不住的顫抖著,隨即笑聲越來越大,回蕩在房間上空,說不出的寂寞與蒼涼。
“別哭了。”房間裏冷不丁的傳來一個磁性的男聲,龍天一驚,機械的看著對麵朝自己緩步走來的黑色身影。
“你不去找她嗎?”冷哧一聲,偏過頭去,淚水在半空中甩出一條弧線,在地麵上摔碎。
“去。”簡短的回應,人已經到了龍天麵前,蹲下身,與她平視。
“嗬,”冷笑一聲,被水清洗過的眼睛看著顧塵峰冰冷英俊的臉,“我看得出來,你也喜歡那個女人,你要是現在去的話,說不定還能來一場英雄救美,讓那個女人改變心意也說不定呢。”
“我隻需要看著她快樂。”顧塵峰回視著龍天的眼,從懷裏掏出來一塊幹淨的手絹,丟進龍天的懷裏,站起身,“喜歡一個人,並不是要占為己有。”話畢,這才疾走到楊西念他們離去的走廊,追了出去。
龍天看著懷裏幹淨的手絹,怔怔出神,將之拾起,還帶有一絲溫熱,放在鼻尖輕嗅,淡淡的男性特有的氣息在鼻尖環繞,嘴裏喃喃道,“不是占為己有?不是占為己有……”看著顧塵峰離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師兄,就是這裏了。”龍地往前跑了兩步,在這個密道裏呆了這麼多年,早已熟悉了每一個角落,就算沒有火把,他都能走的一步不差。
楊西念聞言迅速走了過來,拿著火把一手在牆壁上來回摸索著。
“機關在這。”龍玄手下一動,走廊裏立刻就響起了哢嚓嚓的聲音。
“西念。”顧塵峰聽到有機關啟動的聲音,連忙趕了過來,果不其然,看到了楊西念幾人,心裏鬆了一口氣,這密道太過龐大複雜,要是走丟了可真不是鬧著玩的。
“你怎麼才來?”楊西念皺著眉頭看著略微有些氣喘的顧塵峰。
正當顧塵峰嘴唇一動想要解釋,楊西念卻打斷了他的話,看著眼前漸漸出現的光亮,眼裏出現一絲喜色。
“先別說了,出去找菀茗要緊。”
顧塵峰點點頭,麵朝著那絲光亮站好。
石門漸漸升起露出地麵,顧塵峰暗暗心驚,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結構,越來越對他們那個師傅感到好奇了,究竟是何等高人?
石門漸漸露出了地麵,楊西念眾人都是猛然眉頭一皺,濃濃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該不會是李菀茗出事了吧?腦海裏轟然炸想,也顧不得石門有沒有完全上升,腳下一蹬,雙手巴在地上,翻身一滾,就離了石門,顧塵峰緊隨其後。
“師兄……”龍地一驚,也跟著翻身上來,看著麵前這場景,驚呆了……
到處都是血,樹枝被壓倒了不少,地麵雜亂一片,有一團看不清楚原型的物體靜靜的躺在地上,楊西念瞳孔猛的一縮,疾跑過去,將之撿起,放在手裏仔細翻看。
“這是……”顧塵峰見楊西念臉色不對,也飛快的跑了過來,垂眸看著楊西念手裏的東西,眼裏的擔憂愈發深沉。
“這是我的外衣,菀茗她……”楊西念將手中的不成樣子的外袍隨手一丟,站起身來,四處看著,忽然地上拉成一條線的血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雙漆黑的眸子一閃,變得幽深。
“喂,不會大嫂她被……”龍地跳了過來,看見地上被撕的稀巴爛的外衣,倒吸了一口冷氣,暗暗心驚,這下師姐闖了大禍了。
“別胡說八道!”龍玄走到龍地跟前,衝著他腦門就是一巴掌,現在楊西念二人心急如焚,他再這樣火上澆油難保那二人會拿龍地出氣,雖然不說是打不過他二人,但是這樣一來,有些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就會暴露了,轉眼看向皺著眉臉色發黑的楊西念,“大嫂她肯定沒事,因為這裏除了這件衣服,並沒有其他。”
“我知道,”楊西念點點頭,順著那地上點點血跡看過去,但是不敢保證李菀茗她沒有受傷啊,若是她受了傷,身上的血腥味就會吸引來猛獸,時間一久,那可就不好說了。
“這會不會是菀茗留下來的?”顧塵峰也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跡,蹲下身子,用手指在上麵沾了沾,放在鼻尖輕嗅。
“哎,師兄,你們過來看這個!”龍玄忽然大叫出聲,指著地上一道印記,衝著其餘人招招手。
“怎麼了?”距離龍玄最近的龍地揉著腦門,走了過來,看見地上那一條長長的痕跡吃了一驚,“這不是蟒蛇爬過的痕跡嗎!”
“什麼?”楊西念立刻趕到了跟前,蹲下身,看著地上那蜿蜒曲折的痕跡,草都被壓平了,確實是蟒蛇爬過的痕跡不錯,眸光一閃,草叢上好似還沾了些其他的東西。
“會不會是大嫂跟蟒蛇打了起來才留下的那些血跡啊?”龍地騷著腦門,頭偏向一旁鎖著眉的顧塵峰。
“就根據現場留下來的這些東西看,很有可能。”顧塵峰走到一顆被折的不成樣子的樹根前,手在上麵摸了摸,指尖傳來異樣的感覺讓他眉頭又是一蹙,移開了手,仔細看著,好似被什麼抓過的一樣,抓痕還很新,是最近才留下來的。
楊西念揪下一根沾有異物的雜草,放在眼下看了一會,又嗅了嗅,眼裏出現一絲淡淡的釋然。
“怎麼了,師兄,這草有什麼問題嗎?”龍玄也蹲下身揪了一棵草,上下打量了一下,忽然驚呼出聲,“這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