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給我跪下!”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隨著腳步聲的邁進,一個虎背熊腰的男子手裏像拎小雞一樣拎著一個人,走進來後,將手裏的人一把扔到了地上。
“喲~三哥,這是什麼情況啊。”一個年紀不大,嘴上卻留兩撇八字胡的男子見狀,立馬從石凳上站起身,摸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地上的男子。
“這可是個奸細,老四。”狼三黝黑的手指了指被扔到地上人的腦袋,一臉的憎惡。
“你怎麼知道的?”狼四立馬來了精神,平時看起來笨手笨腳的三哥,居然還能區分出奸細來。
“你小看你三哥?”狼三眉毛一挑,斜眼看了狼四,嘴裏輕哼一聲,雙手環胸,“剛才我在院子裏的時候,碰見這家夥鬼鬼祟祟的,挨著每個房門都看了一遍,看見我朝他走過來了,立馬拔腿就跑,不是奸細是什麼?”
狼四噗嗤一笑,收到狼三殺人的眼神時,連忙捂著嘴背過身,從背後依然能看到他因憋笑而顫抖的肩膀。
這三哥太可愛了,看見他拔腿就跑的人就是奸細,那要是有些人是被他的長相給嚇到的呢?那又該如何解釋?是不是也算是奸細?腦海裏又勾勒了一遍三哥的麵相,國字臉,絡腮胡,黑嘴唇,短眉毛,小眼睛,拚湊在一起再加上那副無人能敵的身板,絕對會嚇壞小孩子的。
“狼三,你幹的好。”狼大從門的另一側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臉生的男子,再細看了去,卻是狼大將他手腕捆住給拉進來的。
“大哥,難不成這也是?”狼四正好麵對著狼大,聽到狼大說的話不由錯愕的睜大了雙眼,一手指著他身後的男子。
狼大點點頭,扯了扯手裏拽著的繩子,身後那個被綁住雙手的男子便被扯到了狼大身前,朝他背後猛的一踹,一個趔趄就撲到了狼三帶回來的男子身上。
“大哥你又是怎麼發現的呢?”狼四又忍不住好奇的問了問,會不會跟狼三一樣的法子?想起剛才狼三判斷是不是奸細的法子,忍不住又抽了抽嘴角,輕咳幾聲將笑意咽了下去。
狼大聞言,伸出食指,指向地上跪著二人的靴子。
“你看他二人穿的鞋,與我們府上下人有何不同?”
狼三狼四聞言紛紛朝狼大手指的方向看去,黑色短靴,邊緣繡有金邊,狼三個大老粗,看了半天愣是沒有看出個啥,倒是狼四機靈點,沒過一會,一拍腦門。
“他們穿的不是宮廷侍衛的官靴嘛!”
“不錯,”狼大略微滿意的衝著狼四點點頭,隨即又道,“而咱們府上的下人,所穿的鞋子都隻是平頭布鞋而已,所以今日我無意間注意到這點的時候,就毫不猶豫的把他抓了起來。”
狼四恍然大悟,回頭瞥了眼垂頭喪氣的狼三,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為狼三實在是比他高大太多了,所以拍肩膀的手隻好落在了手臂處。
“沒事,三哥,雖然你沒有發現這一點,但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也算是歪打正著了。”嘴上說的是安慰的話,但聽在狼三耳朵裏卻全然變了味。
“去你的,什麼叫做瞎貓碰上死耗子?什麼歪打正著?”一胳膊抬起,將狼四放在他手臂的手拂掉,滿臉不服道,“我早就發現這個問題了,我隻是不想說讓大哥說而已。”
“好好好,我錯了,三哥最行了。”狼四見狼三火了,忙無奈的擺了擺手,朝後退了兩步,還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狼三見狼四服軟,頓時虛榮心得到滿足,高傲的抬頭輕哼了一聲,也再沒多說什麼。
“好了你們二人,趕緊去叫主子過來,看看主子要怎麼處置這兩個家夥。”走到地上跪著的二人跟前,一隻腳踩在那人背上,對著剛才鬥嘴的二人。
“我去好了,三哥就在這跟大哥一起看著這兩個人好了。”狼四主動請纓,嘴上掛著淡笑,拍了拍狼四的後背,說話間,就來到了石室門口。
狼大也沒有反對,又踹了腳地上的兩個人,轉身坐到石凳上,給自己倒了杯茶。
“大哥,你說這兩個人是誰派來的啊?”狼三瞅著地上跪著瑟瑟發抖的兩個人,走到石桌前,大剌剌的坐下,往起拽了拽自己的褲腿。
狼大又拿過一個茶杯,給狼三也滿上,露出個神秘的笑容,看著狼三,將手裏倒好的茶遞到他手上。
“等主子來了,你就知道了。”
狼三又用眼神祈求了下狼大,可見對方隻是搖頭不語,堅決不再開口,便打消了讓狼大告訴他的想法,將手裏茶遞到嘴邊,眼尾餘光又撇到地上跪著的那二人,將手裏茶杯倏而頓在桌上,抬了腳,走到那二人麵前蹲下。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狼三沉下臉,一手將旁邊一人下顎扣住,緩緩上提。
那人雖然眼裏滿是驚恐,但此時卻好像是啞巴了一般,一聲不吭,狼三手勁過大,又微微一用力,誰曾想,竟是將那男子的下顎硬生生捏的脫臼。
哢嚓一聲,狼三心裏一驚,不會將人捏死了吧?一會主子要來,若是看見這倆奸細被自己玩死了一個,不知道會不會怪罪下來?忙鬆了手,像是見到鬼一般往後大退一步。
那人被鬆開後,整個人立馬蜷縮成一團,雙手托著下巴,就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驚恐的看著狼三。
“嚇死我了,還以為把你掐死了,”狼三長籲了口氣,站起身拍拍胸脯,又坐回原位,偏頭看向隻顧悠閑喝茶的狼大,“主子還沒來,我要是把他們玩死了,主子會不會怪罪於我啊,大哥?”
狼大滿眼笑意的看著一副小生怕怕模樣的狼三,聳聳肩,表示不知道,上頭的心思,豈是他們這些當打手的能揣測出來的?
狼三撇撇嘴,又不告訴他,掃了眼被自己剛才放到桌上一口沒喝的茶水,一把抓起,仰頭喝光,擦了擦嘴角。
隆隆隆,石門啟動的聲音響起,吸引了在石室裏麵呆著的四人,狼大跟狼三心有靈犀的站起身,並排站在房間的一側,抬眼朝門口望過去。
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門口出現,緩緩走了進來,腳步聲緩慢而沉穩,背著光,看不見其臉色,身後還隱隱約約看得見兩個熟悉的人影。
“參見主子。”狼大狼二整齊的單膝下跪,雖是兩個人的聲音,卻也震耳欲聾,讓跪在地上的那兩個人打了個機靈。
楊擎嗯了一聲,轉身坐到石桌跟前,周身散發著一股冰冷的氣息,雙目直勾勾的盯著地上跪著的那二人,眼神在他們身上四處打量著。
“狼二,你剛才去哪裏了?”狼大見一襲白衣勝雪的狼二麵帶笑容的朝自己走過來,皺著短眉出聲問道。
“剛才在主子房間裏商議要事,”狼二頷首點頭,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眉毛一挑,“狼五怎麼樣了?”
狼大眼裏流露出些許暖意,雖然狼二城府深,心思縝密,但是對自己的兄弟,還是很關心的,搖了搖頭,道,“小五已經沒事了。”
狼二像是鬆了口氣,臉色也舒緩了不少,二人相視一笑,轉眸看向上座的楊擎。
“你們倆,是自己說呢?還是讓我幫你們說呢?”楊擎壓低了嗓音,在這略顯昏暗的石室裏,顯得鬼魅異常,低沉了臉,身子前傾幾分,無形中給跪在地上的二人又增加了不少壓力。
在地上跪著的二人,左邊被狼三捏脫臼下巴的男子,被楊擎低沉飽含壓迫的聲音嚇得瑟瑟發抖,一手托著下巴,一麵斜了眼看向跟前那個男子。
隻見那男子環視了下四周,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神色變得決然無比,大有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意思,嘴裏微動。
楊擎眯著眼睛盯著這二人,忽然見其中一人麵色有異,身形一閃,眨眼間就出現在了那人麵前,快速出手,卡住那人的麵頰,卻發現手中的人早已變得軟綿綿的了。
心一沉,將手裏人隨手一扔。
“怎麼回事?”狼大目光一閃,見剛才在楊擎手裏的人此刻已是癱軟一片,不清楚剛才自己眼花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出聲詢問到,目光移向楊擎。
“服毒自盡了。”楊擎歎息一聲,怪自己手太慢了,轉頭偏向一邊,見另一個人並沒有服毒,眼裏的詫異一閃而過,隨即嘴角爬上一抹譏諷的笑。
狼大聞言蹲下身,一手將那人嘴巴分開,果不其然,在舌頭底下藏的一個毒囊被咬破,黑色的汁液已經在口中蔓延開了,目光一黯,站起身。
“他都死了,你呢?是告訴我一切?還是選擇跟他一樣的路?”楊擎手指了指地上躺著了無聲息的人,對著另一個奸細說道。
“主子,他……他是被我捏脫臼了下巴,沒辦法咬毒自盡……”狼三撓了撓腦袋,打斷了楊擎接下來的話。
楊擎麵上一黑,伸出去的手指彎了彎收了回來,握緊成拳,手指關節被捏的發白。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狼大繞過跟前的狼二,抬手就在狼三那大腦袋上給了一巴掌,不長眼的東西,拂了主子的麵子,一會主子發飆了,你吃罪的起嗎?
“額……是是,大哥。”狼三被狼大扣了一腦門,立馬就變乖了,縮了脖子訕訕的退了回去。
楊擎見這出鬧劇告了一段落,緩緩吐了口氣,怒氣消散,握緊的拳心也慢慢鬆開,瞥了眼看著地上跪著的那人,又朝狼大使了個眼色。
狼大立馬會意,走上前,單膝跪地,一手卡住那人臉頰,嘴巴張開後,伸了兩根手指進去,將那人嘴裏藏的毒囊給拿了出來,站起身將毒囊扔到地上,用腳碾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楊擎笑了笑,叫了聲,“狼四,給他把下巴接上。”
狼四雖然好賭,但是能在狼團立足的人,肯定都不是窩囊廢,就如狼四,精通人體各個穴位以及骨頭的位置,殺人的時候,可以準確避開一些要害,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狼四點點頭,用大拇指左右摸了摸自己嘴上的兩撇小胡子,抬腳緩緩朝地上跪著瑟瑟發抖的那人走去。
隻聽到清脆一聲響之後,隨即一陣鬼哭狼嚎,狼四拍了拍手,悠哉悠哉的站了起來,跟狼三並排站好。
“現在呢?剛才的兩條路,你選哪一條?”楊擎單膝翹起,搭在另一條腿上,身子朝後靠了靠,把玩起了自己的手指。
“額……”那人隻覺下巴巨疼一會之後,又恢複了知覺,用手摸了摸自己回歸原位的下巴,心裏的狂喜在聽見楊擎的一番話時,又迅速冷卻了下來。
“嗯?”等了許久不見回應,楊擎頓下把玩手指的動作,抬眼撇向下跪之人,神色不善。
那人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一雙眼睛四處瞟著,一間密封的石室,除了狼大帶自己進來的那個門之外,就隻有前麵一個正門了,更何況此處站這麼多人,而且身手不凡,自己想要在這種條件下僅憑個人能力逃出去的可能性為零。
越想越覺得生存無望,絕望的垂下了腦袋,雙眼盯著剛才被狼大碾碎的毒囊,歎了口氣,橫豎都是一死,何不為自己搏上一搏?
抬頭正了臉色,雙手緊握,扣在地麵上。
“我若說出實情,你可否能放我一條生路?”
楊擎詫異,將搭著的腿放在地上,疑惑的看著那人。
“你覺得,你還有跟我談判的資格嗎?”說完,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越擴越大。
那人渾身一震,複又垂下頭,眼裏多的是不甘心與絕望,身體顫抖了幾分以後,忽然又出聲。
“橫豎都是一死,你殺了我吧,我不會說的。”語氣變得毫無起伏,身子坐在腳後跟上,麵色木然。
“哦?”楊擎眉梢一挑,嘴角噙著一絲淺笑,“讓你死?豈不是太便宜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