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擎一路追了出去卻沒有看見任何身影,站在原地揉了揉發漲的額頭,腳下再未移動半分。
“西念,終於追上你了,”李菀茗在楊西念不遠處站定,雙手扶著膝蓋狠狠地喘著粗氣,好久沒有活動身子骨了,體力也下降了。
楊西念應聲回頭看向李菀茗,見其累的不成樣子,走過去幫她拍了拍後背,順了順氣。
“幹嘛不跑慢點啊,看把你喘的。”
“我……我還不是怕你一激動,幹出個什麼大事出來嗎?你到好,現在怨起我來了?”李菀茗抬眸仔細看了楊西念的神色,察覺並未有什麼負麵情緒,心底安了安,鼓著腮幫子說道。
楊西念一臉溫和的笑笑沒有說話,一雙眼眸在黑夜裏閃閃發亮,像是被夜色清洗了一番的寶石,看的李菀茗如癡如醉。
“你現在難道不擔心你母後嗎?”李菀茗眨巴著眼睛疑惑道。
“跑了一路,我忽然覺得我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楊西念一臉溫和的說道,略帶些狡黠看著李菀茗。
“忽略了什麼?”李菀茗不解道。
“就是忽略了我的母後,乃是一國皇後。”楊西念曲起食指在李菀茗額頭輕輕敲了一下。
“哦~我懂了,母後是一國皇後,所以她是不會丟下天下蒼生先去的對吧。”李菀茗抱著剛才被楊西念敲得地方嘿嘿一笑道。
楊西念頓時臉色鐵青,飽含怨念的眼光瞪著李菀茗,又夾雜了一絲無奈,“我的意思是,我母後,是一國皇後,能坐到這個位置的人,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一個丫頭的證詞送入死牢的,她肯定是有她的目的。”
李菀茗愣了一下,手指摸著下巴開始沉思,隨即右手握拳在攤開的左手上一敲,興奮到,“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一件很奇怪的事。”
看著李菀茗滿臉放光的樣子,楊西念覺得有些好笑,淡淡浮出一絲笑意問到,“什麼事?”
“那就是,我衝進承德殿後,當時皇上隻是一個勁的問皇後是否認罪,並沒有想讓她進死牢的意思,但是皇後娘娘卻說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話,好像很想讓皇上把她打入死牢的一樣,那個樣子讓我覺得很奇怪,隻是當時情況緊急我並沒有注意那麼多,直到你剛才說起來我才想起。”
“哦?”楊西念略微驚訝道,“還有這麼一個插曲啊,那麼,現在看來是肯定沒錯了,母後她是故意想進死牢的,至於原因……”說到這裏便停了下來,他現在也不太清楚原因,不敢妄下定論。
二人相對而立?,各自陷入了深思。
“楊西念,菀茗。”顧塵峰追著二人的身影趕了上來,剛開始走錯了方向,隨後才拐了過來,看見了他二人的身影。
“哦,顧塵峰啊,”李菀茗叫到,“丞相呢?還沒出來啊?”
“丞相已經回去了,皇上累了。”顧塵峰如實回答道,長長的劍眉擰起,看著楊西念道,“皇後呢?追上了沒有?”
“沒有。”楊西念平淡道,“不過已經不需要追了。”
“這是為何?”顧塵峰不解,瘦削的薄唇也繃的死緊,楊西念不是很緊張他的母後嗎?為何現在卻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這是因為啊,西念的母後是一國皇後!”李菀茗學著剛才楊西念的語氣重複道,眼底劃過一絲狡黠。
顧塵峰聞言了然的點了點頭,緊繃的唇角也放鬆了下來。
“你聽懂了?”李菀茗猶疑的看著顧塵峰。
顧塵峰應聲微微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我剛才都沒聽懂,你怎麼可能聽得懂?那,你現在解釋給我聽。”李菀茗不幹了,撇了撇嘴巴賴皮道。
“好吧,你剛才那話的意思就是,以一國皇後的能力而言,她足以自保。”顧塵峰不以為意道。
李菀茗聞言神色驟然一梗,旋即訕訕道,“沒想到你還真的懂了,嗬嗬。”
顧塵峰瞅了她一眼,來了句,“以你的智商以後很可能會拖累我。”隨即往楊西念身旁一站,躲過了李菀茗的一記香山無影腳。
楊西念攔在二人中間,阻止了這場即將爆發的戰爭,用他一貫溫和的嗓音說道,“你們別鬧了,雖然我母後她可能自有辦法,但是我們還是再想個辦法,以防萬一吧。”
二人聞言果然停止了大眼瞪小眼,三人又陷入深思。
“我看不如這樣吧,”顧塵峰先發了話,“如今天色不早,大家先各自散去,回去養精蓄銳待到明日,再做打算。”
楊西念李菀茗都讚同的點點頭,隨即轉身告辭。
………
楊西念與李菀茗騎著同一匹馬飛奔回了太子府,到了門口,翻身下馬,自有下人前來將馬栓好在馬坊。
回到房間,李菀茗二人三兩下洗漱完畢,大字躺在床上,兩手放在腦後看著天花板。
“喂,西念,你想出來什麼好辦法沒有啊。”李菀茗懶懶到,打了個哈欠,揉了揉酸澀的眼。
“還沒有,我在想楊擎接下來會怎麼做,母後那邊,還不著急。”楊西念側頭看了眼嬌憨的李菀茗,答到。
“楊擎?”提起楊擎李菀茗立刻來了精神,騰地坐起身,雙手叉腰怒視著楊西念,“真是太過分了!”
楊西念被突然翻身坐起的李菀茗嚇了一跳,吐了一口氣後又躺回原處,不解的看著李菀茗。
“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李菀茗還沒有說完話楊西念就插嘴到。
“聽我說完,”李菀茗擺了個一字眼斜睨了楊西念一眼,“你不知道,楊擎那個混蛋今天在承德殿那副嘴臉,還一個勁的在皇上跟前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
楊西念看著李菀茗手舞足蹈的說著楊擎的壞處,略帶神采的眼眸光忙暗淡了下去,“這就是帝王家啊。”
“額……”李菀茗忽然梗住了聲音,臉上露出一副不自然之色,自己怎麼忘記了,楊西念也身處在帝王家,這種事情是無法避免的,這也是他的悲哀他的心痛。
楊西念轉身將李菀茗拉回原處躺下,一隻胳膊攬過她的香肩,閉了眼眸,“睡吧,別想了。”
李菀茗側頭看著楊西念俊雅儒美的臉龐,心裏恢複一陣平靜,深深洗了口氣,靠在他的肩窩沉沉睡去。
李菀茗閉上了眼眸,對麵的男子卻緩緩睜開了眼睛,在夜色裏看著李菀茗的睡顏,微微一笑,似無奈似憐愛……
……
皇後當時被那兩個侍衛給押進了天牢,陰暗的光線,散發著臭味,隻有那連續不斷的哀嚎聲顯示著這裏還有些生機,皇後剛邁進天牢入口,便被那陰風陣陣吹的打了個激靈。
“快走,還磨磨蹭蹭個什麼勁?”後麵一個略微精瘦的男子推搡著皇後讓她快走。
皇後豈是好惹的,轉頭定定的看著那人,不怒自威,周圍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威壓讓那精瘦的男子有些猶疑自己剛才的做法。
“本宮雖進了死牢,但,不到最後一刻,本宮還有翻身的機會,而現在,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本宮!”皇後徐徐說道,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力。
“你……”精瘦男子仿佛不服,鼓起勇氣瞪了回去準備再說些什麼,卻終是話卡在喉嚨裏再也出不來。
皇後見此,抬手從頭上拔下一枚簪子,遞與精瘦男子,“這東西,你收著,等到本宮出去那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現在,本宮想自己挑選一間牢房,你們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另一個侍衛一看是金子,而且還是皇後的東西,立刻兩眼放光垂涎道。
“哼,”皇後看他二人如此貪財,忍不住輕哼一聲,“本宮要與剛才進來的那個叫秋月的丫頭呆同一間。”皇後輕啟朱唇說著自己的條件,說完瞅向那二人一挑秀眉。
“可是……”那精瘦男子麵露難色,“那秋月是個人證,跟……”說完為難的撓了撓頭發。
“為難什麼為難,”跟前另一個男子在精瘦男子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隨即笑嗬嗬的看著皇後道,“可以可以,您別聽他的,嘿嘿。”
“那就好。”皇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帶我過去。”
“好嘞。”另一個猴精的男子取了一旁的火把在前麵帶著路。
皇後左右觀看著,到處都是蓬頭垢麵的犯人,有些身上還布滿了血跡,散發著臭味,這些人看見皇後進來了都發了瘋似得趴在門檻上伸出髒兮兮的手向皇後求救。
皇後厭惡的看了這些囚犯一眼,加快了腳步,拿著火把的那人狠狠地敲了幾下欄杆,震得人耳膜發疼,皇後也不滿的皺了皺眉頭。
“喊什麼喊,都給我老實點!不然又賞你一頓鞭子!”那人橫眉豎眼的吼了一通後,那些個囚犯果然安靜了許多。
七拐八拐之後,終於,那人在一處牢房門口站定,皇後偏頭朝裏看去,一抹瘦小的身影正蜷縮在房間角落裏,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