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件事卻偏偏不能讓人知道。蓮香雖然不能了解大概,但是已經能猜出八九分,這李欣悅也太狠毒了,居然嫉妒自己的親妹妹,做這種事情。
“良娣,您要放寬心,想開一些。既然她不念姐妹之情,日後您也不要再有所顧忌。您要是再這樣放著不管,她豈不是更囂張跋扈?居然能做出這等事來,她是鐵了心想要置您於死地,您一定要小心。”
李菀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坐在一邊的長廊邊,看著湖中那金黃色的,紅色的錦鯉在跳躍,陽光下湖麵波光粼粼,甚是好看。可是,眼前這些景象卻一點也不能讓她高興起來,現在知道了真相,她覺得自己更加難受。
一想起皖碧,就覺得好像是有一把利刃插在她的心頭,那種痛讓她生不如死。真想找個地方好好的痛哭一番,可是她卻不能。
“蓮香,我自己一個人呆著就行,你回去吧。”
“良娣,您一個人行嗎?”
蓮香服侍李菀茗也有些時日了,大概了解她的脾氣秉性,這樣失魂落魄還是頭一次,所以有點擔心她。
“我沒事,去吧。”李菀茗朝著蓮香勉強的笑了笑,擺擺手讓她下去。
蓮香兩步一回頭的走開了,李菀茗慢慢的起身站起來,一個人信步朝著後麵走去,這太子府她還是第一次這樣隨便走走。前後十幾層院子,好像是迷宮一樣,轉來轉去的,都是一樣的房子和院落。
李菀茗發現自己好像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索性就這樣隨便逛逛吧。隱約耳邊傳來一陣陣的笛聲,悠揚而縹緲,讓人聽了瞬間心曠神怡。李菀茗朝著笛聲傳出來的院子裏走去,顧塵峰聽見後麵有腳步聲,笛聲嘎然而止。
沒想到是李菀茗,她也沒想到這笛子是顧塵峰吹的,兩人四目相對,全都愣在那裏。
“原來是你。”李菀茗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坐在顧塵峰對麵的石墩上。
“你怎麼會來這裏?良娣!”顧塵峰是賭氣,後麵那兩個字說得特別重,好像是兩塊大石頭落在李菀茗的心上。
兩人對坐,相對無言,就靜靜的,好像是時光都停留住了。李菀茗抬眼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幹淨整潔的,頭上的傷口已經抹了藥,纏著白色的布條,這樣看起來他有一點可憐。
“你還好嗎?傷得重不重?”
顧塵峰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把笛子放在一邊,拿起石桌上的酒壺,自斟自飲。
“你還會關心我嗎?你不是有太子殿下整日陪著,你現在是一人之下的太子良娣,怎麼會來這裏,關心我的死活!”
這明明就是賭氣的話,他其實很想被她關心,被她惦念,但是就是覺得心裏別扭。原來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是無憂無慮的,想說就說,想笑就笑。現在好像是什麼都沒有改變,但是卻已經覺得疏遠了。
自從來到京城,李菀茗似乎就跟他隔得遠了。雖然也會關心,但是她總是有自己的事情做,也不知道何時,她和楊西念相互喜歡。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楊西念居然這麼快就把她據為己有,看著他們在一起,顧塵峰覺得自己其實根本就不該來京城。
當時,他也是有私心的,他想要以查案的借口呆在她的身邊。沒想到,現在卻把自己陷在這裏。他也曾想過忘記,忘掉她們在一起的種種,但是卻偏偏忘不掉。
她就像是開在他心頭裏的一朵花,想要摘下來,就要連同自己的心都丟掉,想要忘記她除非自己死掉。
“你是怎麼了?怎麼陰陽怪氣的?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你等我,我幫你做酒菜去!”李菀茗說著話,起身就要往後麵走,卻被他一把拉住了。
他的目光很複雜,李菀茗看不明白,亦有一種心慌,每次自己對著顧塵峰時,都覺得心裏是慌的。那種感覺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是確實存在,讓李菀茗感到害怕。
“你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好吧,我陪你。”
李菀茗看他可憐祈求的目光,就不忍心拂了他的意,坐下來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頭一飲而盡。顧塵峰好像是笑了笑,那種笑容是苦澀的,是隱忍的,讓人看了覺得心痛。
就一杯接一杯,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來,李菀茗覺得自己的頭暈暈的,眼前的顧塵峰臉都開始搖晃起來。她是真的醉了,本來就心裏憋悶,這一下酒入愁腸便化作了無數淚水。
“我錯了,我不該讓你去調查楊摯,你知道害死皖碧的人是誰嗎?”
“是誰?”顧塵峰也醉了,伏在石桌上,迷離的看著李菀茗。
如果可以,他寧願這樣一輩子不清醒的看著她,隻要這樣看著她就滿足了。因為,這一刻隻有他們,他不能完全的擁有她,但是至少能這樣看著她。看著她哭,看著她笑,在一邊關心她的喜怒哀樂,在一旁保護她的安危。
就算是太子也好,將來楊西念做了皇帝也好,隻要楊西念讓她受到一點傷害,自己就把她帶走。帶著她遠走高飛,走到沒有人的地方,隻有他們兩個,與世隔絕跟她過細水長流的神仙日子。
偶爾喝醉了,顧塵峰就會這樣想,原來這樣想著她,也是一種幸福。她今天似乎有些不高興,不然不會醉得這樣深。顧塵峰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涼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你幹什麼?”李菀茗把他的手甩開,一臉不悅的說道。顧塵峰苦笑了一下,她現在居然跟自己有芥蒂了,不像以往那樣,跟自己肆無忌憚。
“我問你話,你都沒有回答我呢!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誰害死了皖碧?”
“是誰?”
顧塵峰起身站起來,見她喝醉了,想要把她扶進屋子裏麵去。可是,李菀茗身子一下就癱軟下來,有氣無力的靠在顧塵峰的身上。
“李欣悅!我姐姐!”
李菀茗說著話,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顧塵峰一怔,她怎麼會知道?李菀茗雙手抬起來,挽住顧塵峰的脖子,她大概是真的醉了,以為眼前的人是楊西念。
“她害死了皖碧,還在我的枕頭下麵放死人的衣服和頭發,她想要我死!她想要把我殺死!可是,她是我姐姐!我的姐姐要殺死我!”
顧塵峰渾身都是僵硬的,現在李菀茗整個人都掛在顧塵峰的身上,但是他不敢輕易的觸碰她。
“我早就懷疑過她,她對楊西念有意。你日後要小心她!”
“你怎麼也知道?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要是早點知道了,皖碧也不會死!你這個壞蛋!混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李菀茗大概是因為醉酒的緣故,開始耍酒瘋,歇斯底裏,痛哭流涕。
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胡言亂語,好像是個不懂事的孩子。顧塵峰方才知道,原來她因為知道了李欣悅的嘴臉,所以才鬱鬱寡歡。也難為她這樣的女子,做楊西念的女人,以後的幾十年裏,她將要在深宮中看遍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保護她多久,隻是他希望越久越好。
“好了,別哭了。你喝點茶,一會兒洗洗臉,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顧塵峰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哄著李菀茗,她迷離的眼睛看著他的臉,使勁的搖著頭。
“我不走,我要去哪?我哪裏不去!”李菀茗扒著桌子邊,一動不動。顧塵峰有點頭疼了,要怎麼把她弄回去呢?天都已經黑了,要是自己把這樣爛醉如泥的李菀茗送回去,被楊西念撞見,自己倒是無所謂,她怎麼辦?
就算是楊西念對她萬般寵溺,可是也是男人啊!顧塵峰想了想,還是決定讓她在這裏睡,明天讓她自己回去,至於她怎麼解釋,就都跟自己無關了。
李菀茗被顧塵峰抱到他的床上,一沾著床,李菀茗就沉沉的睡過去了。也許是因為喝酒的緣故,所以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早了。
“這是哪裏?”
李菀茗睜開眼睛,就發現周圍不對,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房裏。掙紮著坐起來,覺得頭暈暈的,顧塵峰正好從外麵走進來。
“你醒了,自己回去吧。昨晚你醉了,我不便把你送回去。”
“什麼?我在這兒睡了一夜?”
李菀茗揪著自己的頭發,隻覺得一陣陣的發懵,楊西念問起來,自己要怎麼說?趕緊起床蹦到地上,穿上鞋子就往外跑,顧塵峰看著她風風火火的樣子,一把拉住她。
“菀茗。”這是顧塵峰第一次這樣叫她,帶著三分的曖昧不清。
李菀茗怔住了,站在那裏沒有回身,因為她不敢看顧塵峰的眼睛。
“你那麼幸福嗎?跟楊西念在一起,你真的感到幸福嗎?”
顧塵峰的語氣夾雜這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李菀茗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清秀的小臉,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