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血濺當場,李欣悅毫不吝嗇的露出了大快人心的笑容,誰知楊西念悄悄站在了她的身旁,冷聲道,“收起你那副惡心的嘴臉,現在趕緊滾。”
他清楚李菀茗,永和算是被李欣悅間接害死,繼皖碧之後又被李欣悅害死的一個至親之人,他害怕李菀茗一個控製不住將李欣悅當場打死。
其實楊西念的擔心是多餘的,李菀茗現在隻是沉浸在永和的死當中無法自拔,腦海裏空白一片,嗡嗡作響,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在場的所有人也都被他當做了空氣。
李欣悅抬眼看著楊西念俊美的側臉,那般的天神之姿,此刻卻是猶如地獄阿修羅一般,籠罩著懾人的寒氣,仿佛能將人的血液瞬間凍結,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奪門而出。
太後惋惜的看了一眼已經香消玉殞的永和,本來還不想治她於死地,隻知道她是去盜取了國家機密,但是不知道究竟是哪種機密,軍事還是政事?還沒問清楚,誰想著姑娘性子這麼烈,當場就抹脖子自殺,看著悲痛欲絕的李菀茗,太後心裏也有些許不忍,給楊西念遞了個眼色,自己便由著丫鬟攙扶著回了內殿休息。
楊西念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李菀茗失聲哭泣,心裏像是被刀尖刮了一般疼痛,微揚起頭,看著天花板,將一切悲傷痛苦咽回肚子裏,抬腳走向李菀茗,蹲下身,將她摟在懷裏,溫暖的大手輕輕拍著她柔弱的背。
李菀茗痛哭著,腦海裏隻剩下了永和先前看自己的眼神,雖然相識時間甚短,但是他們彼此惺惺相惜,二人之間的感情已經不能用言語來表達,還準備再幻想一下以後,誰料到她今日就魂斷延禧宮。
“菀茗……”楊西念下巴摩擦著李菀茗的額角,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聲音低沉悲痛,他此時能做的,隻是靜靜的陪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菀茗的眼淚已經被哭幹,兩隻眼睛紅得像是兔子一般,輕輕推開楊西念,站起身,喚來宮女取了毛巾與淨水,親自為永和擦拭著身子。
手指拂過永和左肩上振翅欲飛的蝴蝶,雖然此刻已經被鮮血染紅,但是絲毫不影響她的美,毛巾輕輕擦拭著永和的脖頸,噴出來的血量太多,很快,一盆水就被染成了鮮紅。
楊西念趕緊命人重新換了一盆水,不知道究竟換了多少盆水,永和身上的血漬才被擦幹淨。
李菀茗捧著永和嬌豔如花的麵容,飽滿的粉色嘴唇此刻已經沒有了鮮紅的色彩,心裏一陣揪痛,嘴裏喃喃道,“這樣你就跟以前一樣美了,不用擔心,我會讓你重現最美得樣子離開。”
看著李菀茗自言自語的樣子,楊西念恨不得衝出去將李欣悅碎屍萬段,都是因為那個惡毒的女人,永和才會死,剛才她還想拉著李菀茗一塊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心裏澎湃著前所未有的高漲怒氣,漆黑的眼裏憤怒急轉,變得更加幽深難以預測,雙手緊捏成拳垂在身側,指甲因為太過用力而嵌進了掌心。
“西念。”李菀茗弱弱的喚了一聲,語氣好似沒有靈魂的木偶。
“在,我在這裏。”楊西念聽見李菀茗叫自己的名字,大喜過望,看來她並沒有完全喪失理智。
“幫我把永和送入留和宮,把屍體保存好,我想讓花丙辰回來看見他最美的樣子。”李菀茗眼角的淚水無聲的掉落,永和是因為自己才死的,不知道花丙辰會不會原諒自己,就算花丙辰原諒了自己,她自己也絕不會放過自己。
木訥的走出了延禧宮,自己先一步去了留和宮。
偌大個留和宮,寂寞的秋千被風吹得吱呀吱呀的想,李菀茗走了過去,手指拂過每一寸永和曾經觸碰過的地方,像是在撫摸什麼易碎的珍寶,臉上帶著虔誠與悲傷。
走過每一寸永和曾經呆過的地方,一切都熟悉無比,但是熟悉的人卻已經不在。
還想起永和昨天在承德殿門口捉弄自己的事,嘴角不自覺得浮起一抹清淺的笑,隨即變成苦澀。
如果你現在能再過來跟我開玩笑打鬧多好啊,我們還可以一起去逛花燈,一起去青樓,一起去賭場,一起揍人,一起大笑……
此刻沒有你,一個人的我什麼都做不了。
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李菀茗卻好似全然沒有了感覺一般,頭也不回一個,楊西念懷中抱著麵色慘白的永和,看著失魂落魄的李菀茗,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什麼,徑直走進裏間,將永和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永和剛才在延禧宮對李菀茗的袒護她是有目共睹的,還有永和對李欣悅悄悄說的那句話,雖然李菀茗沒有聽到,但是身為龍組老大的他卻聽到了,身心都為之一震,心裏的感激之情不溢於言表。
他很清楚,隻要李欣悅的嘴再不幹不淨的說下去,就算是自己,想要保李菀茗毫發無損,那也是不可能的,畢竟,勾結外賊,通敵賣國的罪名可是要誅九族的,更何況李菀茗身為一國皇後,竟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所以,永和的做法跟說話,無疑是幫了自己還有李菀茗一個天大的忙,說是救了李菀茗一命也不足為過。
李菀茗無神的目光掃到床上了無生息的永和身上時,目光才有了一絲波動,熟悉的走到衣櫃麵前,取出永和平日裏喜歡穿的一件衣服來,“西念,你先去外麵等吧,我要給永和換件衣服,她身上的衣服髒了。”
楊西念不放心的看了李菀茗一眼,又看了看床上躺著的永和,自己再待下去確實不合適,點點頭,舉步退了出去。
李菀茗坐在床頭,摸著永和變得有些冰冷的臉,嘴裏喃喃自語,“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哥哥看到你這副模樣的,你也一定這麼擔心吧。”
李菀茗淺淺一笑,開始幫永和換衣服。
楊西念在門外等候著,心裏的愧疚感越來越深,花丙辰不知道去哪裏了,若是他回來,自己又該如何跟他解釋?花丙辰自來跟顧塵峰交好,還是先叫顧塵峰進宮看他知不知道花丙辰的,他妹妹死了,他應該是第一個陪在她身邊的人才是。
當下,喚來一個太監,吩咐了幾聲,看著那太監恭敬離去,才鬆了一口氣。
門口吱呀一響,楊西念飛快的回頭,見李菀茗臉色蒼白如紙,心下心疼不已,摸著李菀茗細膩如瓷的肌膚,“先去吃點東西可好?”
楊西念本來做好了李菀茗會拒絕的打算,準備就算是逼,也要逼她吃進去點東西,不然這樣她的身體可是會承受不住倒下去的。
但是事實總是出乎人們的意料,李菀茗抬眼深深的看了楊西念一點,破天荒的點了點頭,在楊西念怔愣之下,道,“叫人送飯菜到這裏來,我要守著永和,直到花丙辰回來。”
楊西念大喜過望,連忙出去叫人備膳,轉身回來扶著李菀茗的手臂,帶她坐到房間裏的桌子邊。
楊西念正準備挖空心思安慰李菀茗幾句,卻不想她先幽幽開口,“花丙辰一日未回來,我就一日呆在留和宮,陪著永和,直到花丙辰回來。”
楊西念眉頭一皺,想也不想就打斷,“不行,你晚上必須回承德殿休息,白天再過來陪伴永和。”雖然楊西念不信鬼神一說,但是李菀茗日夜守候一個死人,他還是心裏感覺不安穩。
“我意已決!”李菀茗厲聲喝道,雙眼直直的看著對麵的楊西念,“你若是不同意,那麼就請你現在回去。”
楊西念被李菀茗一噎,手掌緊了又緊,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李菀茗一旦決定的事,就算是有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她現在情緒不穩定,還是先順著她的意思比較好。
這皇宮裏的禦廚還真不是蓋的,楊西念吩咐了才沒一會,就有宮女手裏端著托盤在門外敲門了。
“皇上,皇後娘娘,膳食已經準備好了,現在端進來嗎?”
楊西念恩了一聲,那些宮女便端著膳食走了進來,整整齊齊的擺在桌上,又安安靜靜的退了下去。
五菜一湯,如牛奶般的濃湯上麵飄著些許紅色的東西,已經成了碎末,看不出來原形,這麼加上去,讓人看著到是挺有食欲的。
李菀茗接過楊西念遞給她的筷子,在桌角頓了頓,開始夾菜往嘴裏送,一點平時吃飯的歡騰勁都沒有,就好像是隻為吃飯而生的機器一般。
楊西念看的心裏難受,但是也無可奈何,這些傷痛隻能李菀茗自己來消化吸收,別人幫不了她。
抬手一個勁的往李菀茗碗裏夾著菜,李菀茗也是來者不拒,全都吃了下去,最後有些噎著了,楊西念忙盛了一碗濃湯遞給她,看著李菀茗喝下不再咳嗽,這才安心了許多。
一頓飯草草了之,這頓飯楊西念因為擔憂李菀茗沒有吃多少,反而是心情不好的李菀茗吃了不少,比平日裏吃的都多,吃完之後又呆呆的坐在床頭,看著一直沉睡下去的永和。
花丙辰消失了這麼多天竟然是被北皇囚禁在了北靈國嗎?難怪這麼多天也不見他出來露個麵,北皇的目的確實是寶藏無疑,李菀茗無神的眼睛慢慢積聚起憤怒,為了寶藏竟是可以讓自己的親生女兒身中蠱毒看著她去死嗎?不可原諒!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