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香不愛財,但是並不代表不需要財,當人家奴婢都是家裏條件所迫,見李菀茗執意要給,就收了下來,心裏想著可以給家裏寄回去,最少這幾年不愁吃穿了。
“我一會去書房,你去叫禦膳房把飯菜準備好,一會送到書房來。”李菀茗三下五除二將女裝穿好,不知道楊西念的地圖繪製的怎麼樣了,畫好了就可以去開啟寶藏了。
蓮香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李菀茗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一路小跑到了楊西念的書房。
楊西念一整天都在書房裏繪製地圖,直到剛才才繪製完成,看著自己的成果,舒展了下身子,活動了下筋骨,身體上的疲勞感這才去了不少,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不知道李菀茗看見這張地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李菀茗冒冒失失習慣了,也不管楊西念此刻是不是很忙碌,自己闖進去會不會將她的思路什麼的打斷,砰的一下將門推開,尋了中間那沫金黃色的身影就撲了上去,先黏糊一陣。
楊西念低頭看著忽然撲進自己懷裏的小人,心裏被塞得溫柔塞得滿滿的,抬起一手撫上她的後背,“今天是怎麼了,這麼殷勤的投懷送抱,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
李菀茗心裏的小九九被人拆穿,嘿嘿幹笑了兩聲,岔開話題,“地圖呢?畫完了沒有?”
楊西念指了指桌子上鋪的那張紙,“剛剛畫好你就進來了。”
李菀茗飛快的轉身抓起桌子上的那張紙,指著畫上的一個叉號,“這裏就是寶藏了,對嘛?”
楊西念點點頭,不予置否。
“你再畫一幅吧,把寶藏的位置標注到別的地方,”李菀茗放下手裏的地圖,轉身看著楊西念,漆黑的大眼裏閃爍著水光。
楊西念心念一動,“原來你知道?”
李菀茗有些寞然的點點頭,一手背在身後在桌子上畫著圈,“我知道永和這幾天一直在擔心什麼,她什麼表情都寫在臉上,真不知道北皇怎麼會讓這麼一個無心機的女子來當間諜,雖然她需要這份地圖,但是我想你也不會拱手相讓,所以……”自己都是楊西念的妻子了,自然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楊西念鬆了一口氣,將她重新攬在懷裏,輕拍著她的後背,“你長大了,這麼懂事。”寶藏確實不能給了北皇,再怎麼說也是東越的東西,哪有被北靈給拿走的道理。
“好了,現在都下午了,你畫了一天地圖肯定沒有吃飯吧,我叫蓮香備了飯菜送到書房,先不管這些了。”李菀茗站起身,繞到楊西念身後給他捏著肩膀。
二人吃飽喝足,楊西念又繪製了一副假的藏寶圖,夾在奏折裏,不仔細點找根本發現不了,而專程來找這個東西的人自然會仔仔細細的找,被發現也是遲早的事,放的太明顯,反而會引人懷疑。
二人回了承德殿,夜深以後,脫衣上床,但是誰也沒有睡意,李菀茗一直在想永和究竟會不會去,打心底的還是希望她不要去,去了也隻是個騙局,而楊西念見李菀茗焦躁不已,自己也就睡意全無,二人大眼瞪著小眼,直到月上枝頭。
永和在房間裏一直抓著夜行衣在手裏不放,手緊了又緊,鬆了又鬆,眼裏猶豫不決,遲遲沒有下決定,一旁沙朗看著也是心急難耐,沉聲道,“我替公主去吧。”
“不行!”永和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這是自己的事,怎麼能讓沙朗代替著去送死,眼裏再也沒有絲毫猶豫,將夜行衣套在白色衣裙上,左肩上的蝴蝶在燭光下好似振翅欲飛,上麵兩顆明珠裝飾著蝴蝶的觸角,華貴非常。
夜行衣穿好,黑色頭巾將自己的頭發包起,直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麵,手指摸上自己的眼睛,湛藍色的眼睛,若是花丙辰在這裏的話就能幫自己掩蓋掉原本的顏色,但是……他不在。
“公主,我陪你一起去。”皇宮守衛森嚴,隻永和一個弱女子前去怕是不妥,有自己作伴,成功的幾率會大一些。
“不必了。”永和擺擺手走到燭火旁,吹熄了火苗,“你在這裏等我回來。”說完出了門,幾個輕躍便遠遠離去。
今夜同樣無眠的還有一個人,手持一把死氣燈籠,一襲粉色紗裙在皇宮裏走動著,正是李欣悅。
自從讓環兒把紅花每日放進李菀茗的膳食裏後,她仿佛就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來,激動地整夜都睡不著,索性批了件衣服打著燈籠出來散散步,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書房,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專用的地方,心底泛起一陣漣漪,平日裏那個男人太過冷傲,自己連靠近都靠近不得,去他呆過的地方看看總沒有什麼過錯吧,說著滅了手裏的燈籠,推門往裏走去。
月光從被推開的門裏撒入,借著月光,李欣悅看見了這個房間裏另外一個身影的存在。
那人也是相當驚訝,沒想到居然是李欣悅?她跟蹤自己?不可能,她又不會武功,那就是誤打誤撞的過來的,被人發現了,這裏不能久留,抽出壓在奏折裏的地圖,塞進懷裏就準備奪門而出,卻被李欣悅一把拽住了袖子。
月光灑在那人的臉上,李欣悅分明看到了那人藍色的眼睛,心裏咯噔一聲,揪著她的手更緊,“居然是你!”
永和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看了眼揪著自己的李欣悅,那般對待自己的姐妹,死不足惜,當下準備下了殺手,掐著李欣悅的脖子,不容她發出一聲響動。
李欣悅哪裏知道她會殺自己滅口,兩隻手亂撲騰著,逮到什麼抓什麼,撕拉一聲,打鬥中的二人都沒有發現,李欣悅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永和慌亂之下以為她已經氣絕身亡,左右看了看沒有人,便匆匆離去。
永和不知道的是,沒過多久,李欣悅就醒了過來,憤恨的看了一眼留和宮所在的方向,緊了緊自己的拳心,那裏捏著一個明亮的珠子。
永和匆忙跑回留和宮,將地圖遞給沙朗,吩咐道,“你立刻趕回北靈國,將這個東西交給北皇,讓他立刻放了花丙辰,不然的話,我就將這一切告訴東越皇上,我得不到的,她也別想要!”說道這裏已是滿臉肅殺之氣,北皇害的自己失去了自己的哥哥,甚至還有朋友,如果他背信棄義,她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是,沙朗這就趕回北靈。”
“等等,帶上另外一個人。”永和叫住沙朗,這府裏的暗衛除了沙朗還有一人,雖然解決了李欣悅,但是她心裏還是不安穩,如今,能少連累一人就少連累一人。
沙朗站在原地,看著永和倔強不容人反駁的臉,最終點了點頭,心裏默念,公主,沙朗一定會回來帶你離開的,等我。
留和宮現在真真正正的隻剩下永和一人了,看了眼外麵的天色,折騰了一晚上,天已經蒙蒙亮了,脫下身上的夜行衣,放入火盆裏燒了個幹淨,也來不及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倒頭就睡,左肩上,亮閃閃的珠子,隻剩下了一顆。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宮人前來敲永和的房門,永和慵懶的爬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卻看到一個公公身後跟著兩個帶刀侍衛,腦海裏一個伶仃,睡意全無,但還是鎮定道,“公公,這是何意?”
“太後有請。”那公公冷笑一聲,“是何意,就讓太後告訴你吧。”側頭給左右使了個眼色,厲聲道,“帶走!”
延禧宮,太後坐在上座,楊西念,李菀茗,李欣悅在左右坐著,皆是憂心忡忡,唯獨李欣悅一人麵露喜色。
“永和公主到。”尖鴨嗓響起,李菀茗霎時間條件反射般的往門口看去,永和被兩個侍衛押了進來,心裏一沉,她終究還是去了。
“永和,你可知罪?”太後威嚴的聲音響起,壓抑著濃濃的怒氣。
“永和何罪之有?”永和滿臉掛著輕鬆的笑意,不能沒有證據就定了人死罪吧。
“放肆!”太後氣的渾身發抖,“事到如今還死不悔改,來啊,欣悅,證據給她看看。”
李欣悅站起身笑了笑,應了聲是,脖子上纏著一層繃帶,緩緩的朝永和走了過來,伸出手掌,裏麵躺著一顆明亮的珠子。
永和臉色微變,但終究還是皇家出身的人,伸手接過李欣悅手裏的珠子,笑道,“多謝悅妃娘娘,永和正愁這顆珠子不知道掉到哪裏找不到了呢。”
“這是我在皇上書房找到的,不知道公主這東西為何會掉到書房?”李欣悅眯著眼睛,還真是會裝蒜,昨天掐的自己現在脖子還疼。
永和怔住,難不成說是被別人偷走的不成?可是自己那個地方鮮有人來,隻有李菀茗經常屁顛屁顛的往過走,實在是無法還口,手裏捏著的珠子,此刻卻像是冰珠一般灼痛手掌。
“太後娘娘,欣悅有話要說。”李欣悅轉過身,看了李菀茗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但說無妨。”李欣悅此次可是立了大功,太後心裏很高興。
“皇後娘娘與永和公主交好,俗話說得好,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我東越皇宮守衛嚴密,怎麼可能讓永和一個弱女子來去自如,這其中必定有人暗中幫助,而這個人,就是皇後無疑了。”
李菀茗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欣悅,她居然會這麼說?楊西念睚眥欲裂,這個女人,真恨不得把她掐死在原地。
果然,太後聞言雙眸一窄,爆射寒光,直射向下座李菀茗。
永和哈哈一笑,“太後難不成是老糊塗了?皇後娘娘雖與我交好,但那也隻是代表皇上代表東越與我北靈交好,你以為,我們二人之間真有真情?”
李菀茗心裏一痛,雖然知道永和是在為自己撇清,但是心裏還是忍不住的難受。
太後臉色好看了許多,坐直的身子也降低了許多。
“你!”李欣悅怒不可鍔,沒想到永和竟然說出這番話來。
永和悠閑的靠近李欣悅,以她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是將死之人,你若是再多說一句話,我當場誅殺你。”
李欣悅心下一寒,乖乖的閉了嘴。
永和微微一笑,站離了李欣悅,雙眼一直看著李菀茗,朗聲到,“太後娘娘,沒錯,我是盜取了你東越國國家機密,其罪當誅,但是,還請念在我是北靈國公主的份上,讓我自己動手。”
李菀茗早已淚流滿麵,要不是一隻手被楊西念死死拽住,恐怕她早已衝上前去,將永和護在身後了。
永和絕然一笑,沒得不可方物,從靴子裏掏出一把匕首,拔掉刀鞘,在眼前細細看著。
李欣悅雖然被永和的話震懾住了,但是看見永和即將要死,妖媚的眼眸裏的興奮怎麼也掩飾不住。
永和抬眼最後看了李菀茗一眼,手中匕首急轉,往脖子抹去,一道血線立刻在空中乍現,李菀茗呼喊出聲,力量在這一刻爆發,掙脫了楊西念的大手,撲過去接住那搖搖欲墜的身子。
沒想到永和竟然真的血濺當場,太後有些接受不了這麼血腥的場麵,一隻手蒙住了眼睛,而李欣悅則是瞪大了眼看笑話一般看著。
永和微弱一笑,力氣已經沒有多少,急促的喘著氣,輕聲說道,“菀茗……對不起,你恨我也罷,但是……我還想再拜托你……一件事,去幫我接花丙辰回來,他…….在北靈國被困……”說完便氣絕身亡,李菀茗埋首在永和的肩膀,失聲痛哭,今天早上還在一起玩耍的人卻冰冷在自己懷裏,“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一抹香魂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