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楊西念點點頭,轉頭看著元福,“至於元公公,就留在懷安王府吧。”元福是前朝的人,將他放在宮裏有些不妥,放在顧塵峰身邊是最好的選擇,既可以近距離的監視他,獲取關於寶藏的最新情報,也可以幫他一把,幫他逃避別人的追殺。
“恩,多謝皇上。”元福已經被楊西念他們認出,那就沒有必要再掩飾,穿回了男子裝,雖然他隻是半個男人。
“不必客氣,我也隻是為了我們著想。”楊西念這一番話說的毫不客氣,那太監臉上立刻顏色迅速變化,最終漲成了紅色,而楊西念本人卻好像並不覺得他說錯了話,五指捏了杯茶喝點醒醒酒,剛才的竹葉青雖然是好酒,但是後勁極大,若是當時讓花丙辰一人喝那麼一壇,恐怕現在十個人都抬不回來他。
“永和,你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花丙辰是習武之人,隻休息了一會體力就恢複的七七八八,雙手撐在扶手上坐起身,臉色正經的不能在正經。
永和微微一愕,轉眸看了看楊西念,隻顧喝茶並不理會他們,又看了看花丙辰,神色堅定,輕點了點頭,站起身往外走去。
“西念,我跟永和出去一下,”雖然楊西念並不會過問他們二人之間的事情,但是打個招呼這樣的基本禮貌還是要有,花丙辰給楊西念說了一聲,便跟在永和身後走了出去。
李菀茗並不知道懷安王府的廚房在哪裏,轉悠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想找個人問問路結果都找不到人,正垂頭喪氣準備回去找楊西念幫自己找,結果意外的發現自己,迷路了…….
“這王府怎麼修的跟迷宮似的,走到哪裏都一個模樣,早知道前幾次過來就好好研究一下了。”李菀茗耷拉下肩膀在走廊裏來回晃悠著,剛下馬車,體力還沒有怎麼恢複呢,就又跑了出來,暗惱自己幹嘛要這麼著急,忽然又想起來顧塵峰剛才出來了,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他,若是遇到了,那最好不過。
“塵峰,顧塵峰,你在哪裏啊?”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左喊喊右叫叫。
顧塵峰在花園的亭子裏看著風景,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隻有梅菊的花香,閉了眼,就好似李菀茗陪伴在他身邊一樣,感覺很充實,耳邊隱隱約約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一動不動,仔細聆聽,這下挺清楚了,李菀茗在叫自己。
雖然知道李菀茗找自己應該是迷路了,但是顧塵峰還是很高興,最起碼她在遇到了困難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是自己。
這麼想就有點自欺欺人了,李菀茗隻是忽然想起顧塵峰也在外麵,就不用再麻煩楊西念了,再說楊西念到懷安王府的次數還沒有自己多,怎麼會知道廚房在哪。
顧塵峰嘴角勾起清淺的笑,身子轉了個方向,朝著李菀茗的方向走去。
“顧塵峰,你再不出來我就拆你的王府了,”李菀茗走的累了,坐在走廊邊的雕花木欄杆上,一手在柱子上畫著圈。
“看來我來的剛是時候,再遲一點,恐怕這王府就要變成一堆廢墟了。”顧塵峰出現在李菀茗的身後,語氣輕鬆帶著調侃。
李菀茗身子微微一僵,隨即慢慢仰起頭,看到頭頂那副清峻的容顏時,露出個傻乎乎的笑容,“塵峰,我迷路了。”
示弱的李菀茗顧塵峰是很少見的,此時眼前的女子,小臉後仰,柔順的發絲順著臉頰往後垂下,兩隻泛著水光的眼彎著眼角,紅唇輕啟,露出潔白的貝齒,散發著淡淡的珠光。
“是要去找西念嗎?”顧塵峰笑笑,眼裏的溫柔像是天空飄浮的雲朵。
李菀茗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我要去廚房。”
“怎麼了?餓了嗎?”顧塵峰有些許緊張,他明明記得李菀茗在馬車上吃了一路的水果,怎麼這麼快就餓了。
“不是,”李菀茗嘴角下拉,有些不滿,怎麼顧塵峰也認為她隻知道吃嗎?“我要去準備點材料,給你弄沙冰。”
“給我?”語調上揚,眉峰也跟著高高揚起。
“快些帶我去啊,”從來沒有對顧塵峰這麼好過,自己說的話被他再重複一遍反而有些變了味道,李菀茗有些害羞,站起身將顧塵峰扭轉,推著他往前走。
“不在這邊。”顧塵峰無奈的搖了搖頭,唇角依然上翹,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事情啊,李菀茗居然給他準備東西,一顆心早就開始放開了煙花,五顏六色的。
“哦,呃,”李菀茗頓了一下,隨即又給顧塵峰調了個方向,就好像是開車的司機一般,她是司機,顧塵峰是被開的車。
不知道是不是李菀茗坐馬車時間太長累了的原因,顧塵峰府上的廚房異常的遠,好像怎麼走也走不到,最後實在受不了了,拿顧塵峰撒了撒氣,這才拐了個彎才到。
“你不會是故意耍我繞遠路走的吧。”李菀茗給顧塵峰翻著白眼瞪著他,總是感覺哪裏有些不太對勁。
“怎麼會。”顧塵峰甩了甩袖子雙手背在身後,往前走去,他還嫌這段路有些太近了呢,恨不得這廚房是在北靈國。
李菀茗又盯了一會顧塵峰的背影,果然是很可疑,“算了,我渴的不行了。”大步走進廚房,對著裏麵一個像是管事的人叨叨巴巴的說了半天,又簡單說了一下調製方法,拽了顧塵峰的袖子,“帶我回客廳。”
出來這麼久了,不知道楊西念有沒有擔心,雖然現在不是多事之秋,但是還是會有些小麻煩。
這次回去用的時間倒是不長,讓李菀茗更加懷疑剛才是不是顧塵峰故意帶著她兜圈子,撇了撇嘴,坐到楊西念對麵,喝了口茶,才發現客廳裏隻有楊西念一人,“花丙辰跟永和呢?”
“出去散心去了。”楊西念並沒有說他們是出去談什麼事情,依照李菀茗八卦的性子,指不定是要偷聽的,有些事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好,他不想讓李菀茗以身涉險。
果然李菀茗再沒有多問,喝了幾口茶之後就有人端著沙冰走了進來,一人一杯。
顧塵峰端著手裏的沙冰,入手冰涼,透明發白的冰渣子上麵澆著各色的果汁,看著便很有食欲,拾起銀勺往嘴裏送了一口,一如表麵的那般好吃,看著李菀茗的眼神裏多了些讚賞。
李菀茗得意的哼哼了一聲,靠在背後的靠背上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懷安王府的某個角落裏,隻有一紅一白兩個身影,紅衣男子長身玉立,看著頭頂遮陰的大樹,白衣女子低垂著頭,看著隨風擺動的小草。
“你來東越,其實是為了寶藏,對吧。”花丙辰看著頭頂被風吹得搖搖欲墜的樹葉,眼角花開一抹苦澀,原本以為永和到東越是為了找自己,沒想到卻是另有目的。
“不是的,辰哥,不是的。”永和剛才的從容被花丙辰一句話抨擊的支離破碎,他怎麼會這麼想自己,這次來和親的對象本來不是她,是她竭力要求,翻起了自己母後的舊賬才讓北皇妥協,好不容易到了東越見到了他,他居然一句話就否定了自己所努力的一切。
“你敢說來東越沒有尋找寶藏的任務?”花丙辰眼神忽然變得犀利,永和若是尋找寶藏,就等於跟顧塵峰李菀茗為敵,而一旁是自己的親妹妹,一旁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還有自己想守護的女人,他夾在中間該怎麼選擇?無論讓他舍棄哪一邊都像是在他心髒處割下一塊肉。
永和低垂下頭,緊咬著下唇,牙齒深深陷進柔軟的嘴唇,一絲淡淡的紅在齒縫裏流出。
“不回答算是你默認了對吧。”花丙辰仰頭輕笑出聲,那笑聲卻慣透徹骨的荒涼,就像是寂寥的秋萬物枯萎,隻有一抹綠意在陪伴這個秋天。
“辰哥,”永和大眼裏蓄滿了淚水,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該不該告訴他?告訴他就等於把他牽扯到了這件事裏,那他夾在中間肯定會非常為難,這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可是不告訴他,他就會一直誤會自己,以後自己與他相處的機會肯定會越來越少,也不排除花丙辰會立刻離開她的可能。
“皇宮真是個可怕的大染缸啊,居然讓我唯一的妹妹變成了那狗皇帝的棋子,”花丙辰緩緩轉過身捏著永和的下巴將之抬起與自己對視,深紫色的眸子裏有悲痛,有憐惜,有不可置信。
“辰哥……”永和還在做著思想鬥爭,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在心裏升起,眼眶承載不了那麼多眼淚的重量,晶瑩的淚滴從眼角滑落。
好似被永和的眼淚燙到了手,花丙辰鬆開了捏著永和下巴的手,剛離開她的臉頰,又屈起食指將她眼角的淚勾掉,“為什麼要哭呢?這不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嗎?”
永和死咬著牙,看著花丙辰麵無表情實則痛徹心扉的眼,心髒像是被千萬隻螞蟻撕咬著一樣,花丙辰手指勾掉她眼淚的那一刻,死守著最後一點理智的防線終於奔潰,跪倒在地上,一手拽著花丙辰的腰帶,“我都告訴你,辰哥,求你不要這樣,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