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著他的眼眸,惡狠狠地盯著他,那雙黑色的眼眸,一層雲霧翻滾起來,漸漸的隱去,變得深不見底。
我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麼,隻有拚命的裝著很恨,恨得不得了,我這輩子的惡毒,大概都用上了。
他終於鬆開了我的下巴,捏緊了拳頭,高高的舉了起來,嚇得我捂著肚子,趴在他的腳下,全身抽搐著,嘴裏哎呀哎呀,叫個不停,拚命裝可憐。
他一拳頭飛了出去,直奔我而來,嚇得我閉上了眼睛,而大拳頭擦著我的額頭,飛了出去,
我聽到了巨大的水聲,這才睜開眼睛,他的拳頭重重地擊在了水麵上,半條河的水都被卷了起來,如同高高的銀鏈,如同被凝固了一樣,懸掛在天地間,河床上布滿了各式各樣的魚類和蝦類,拚命掙紮著,恐懼萬分。
這一瞬間,他就像是惡煞降臨人間,全身是神靈的氣息,叫四周的空氣散發出陰陰的味道,漫天的大雪在六月降了下來,覆蓋了整個村莊,到處白茫茫的,仿佛是死亡之氣覆蓋了大地,到處肅殺之氣,渺無聲息。
這條河底布滿了沙子,各式各樣的雜物密布,冥王低吼著,“出來,不然我毀滅你的世界。”
河底的沙子,緩緩的湧動著,冒出了一個人頭,竟然是梁春紅。
她機械式地走過來,跪在冥王的腳下,一臉的麻木,眼睛空洞,不停的磕頭,看不出來害怕,更多的是緊繃。
冥王舉起了拳頭,對準了梁春紅砸了下去,如果這一下子砸在梁春紅身上,不但肉身成了肉醬,魂魄也煙消灰滅,我急得叫出了聲,“不是她,她剛才跟我一起掉進去的。”
冥王的拳頭依然砸在了梁春紅的身上,梁春紅飛了起來,重重地落在了河沙上,河沙飛濺而起,密布的天空,仿佛是無數顆細小閃爍的星星,蔓延在天空中,天空都變成了金色,如同另一個世界,鬼的世界,秒殺一切生機。
我慘叫起來,嚇得捂住了眼睛,從手縫裏向外看著。
河底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沙坑,足足有三米多深,梁春紅平躺在沙坑底下,她旁邊有一具女屍,全身腫狀,白的發青,散發著惡臭,少了一條腿,應該才死了沒幾天。
我連忙叫道,“一定是那個女鬼,不關梁春紅的事。”
冥王扭過頭來,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我覺得無數把刀子在剜我的肉,嚇得我縮成一團,“你是把梁春紅嚇出來的。”
麵具下,那張臉猙獰無比,扭曲成一團,我再也不敢說話了。
梁春紅從沙坑底下爬起來,跪在沙坑裏,不停的給冥王磕頭。
旁邊的吳純蘊說了一聲,“這個女鬼大概跟梁春紅有關係。”可是那個女鬼跑哪裏去了,隻留下了一具屍體。
冥王一揮手,崔判官出現在他的旁邊,手裏抱著一大本簿子,冥王接過,翻了一會兒,抬起頭來,握緊了拳頭,我看情勢不對,連忙叫道,“怎麼了?”
“是梁春紅的母親。”崔判官悄聲告訴我。
我頓時覺得牙疼,我說梁春紅拚命想出門是為了什麼,原來她的母親在這條河裏。
我強撐著爬起來,抱住了冥王,“你知道不知道,梁春紅的母親為了接回她,出門去乞討,沒想到會出現在這條河裏。”
冥王的手,緊緊的握著,高高的舉起,最終重重地發了出去,砸在梁春紅身邊,沙子再次漫天飛舞,如同末世降臨。
小姑早已跟隨著冥王來到了這裏,她一直都在一邊忙著熬藥,現在熬好了藥,給我端了過來。
她扶著我,伺候我吃藥,全身還在發抖,全身一層白膩膩的東西,我問她這是什麼,她小聲告訴我,出來的時候,冥王已經把她放進油鍋裏炸了一次了。
我氣得吼了起來,“你是不是個東西,不關我的事,你還要毒害我小姑姑。”
冥王冷哼了一聲,“如果有事,小心她的九族。”
嚇得小姑姑跪下來,連連磕頭,全身瑟瑟發抖。
我一腳踢飛了藥,我就是不吃藥,你要她的九族,我要你的小孩。
小姑姑連忙跑到一邊在熬藥,藥熬好了,我捂住嘴,就是不肯吃藥。
冥王走過來,把我摟在懷裏,拽下我的手,無奈的看了我一眼,“乖,吃藥。”口氣難得的溫和。
我看機會來了,連忙說,“不要懲罰她們母女,這是意外。”
一道冷光射了過來,像是要把我射出一個窟窿一樣,我接過藥來,“你答應了,我喝藥了。”也不管他答應不答應,低下頭來就喝藥。
小姑給我搭了搭脈,說我沒事了。
冥王這才說道,“她們三世的壽命,一律減十年。”
這個懲罰已經夠輕了,我在冥王的臉上輕輕的親了一下,冥王抱起我來,把我送回了屋子。
看我沒事,地府的人都回去了。
吳純蘊這時候才走進來,坐在我旁邊的小木凳上,關切地問我,“真的沒事?”
我點了點頭,“我替小奶貓道歉,他為了叫你來救我,竟然把你的臉抓成了這個樣。”
吳純蘊冷哼了一聲,“狗屁是為了叫我來救你,我把你從水裏撈出來,給你做人工呼吸,這隻小奶貓就不幹了,對著我的臉亂抓,是不是被瘋狗咬了。”
我心裏頓時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為什麼這是小奶貓是那樣的熟悉,似曾相識。
我問吳純蘊,“你查到了什麼?”
吳純蘊揉了揉花瓣嘴唇,“我怎麼感到很奇怪?那個招魂鼓的主人似乎對本地的地形很熟悉,每當我靠近他時,他總能逃脫。”
我愣了一下,本地人?他找到我們學校,纏上了梁春紅?
吳純蘊的手指貼在愛神之弓上半天,緩緩地說,“我怎麼覺得我們到處碰壁,好像掉進了陷阱。”
吳純蘊歎了口氣,“昨天我們布置不周,梁春紅的伯父也不見了,看起來是那個招魂鼓趁著混亂摸進來,帶走了她的伯父。”
我提醒吳純蘊,“梁春紅跟我說過,有個美男鬼曾經找過她梁春紅,這是不是是條線索?”
吳純蘊告訴我,他把梁春紅又送回他家屋子了,他母親的屍體,停在了院子裏。
一切都是未解的謎,大伯父為什麼那一夜失蹤了,梁阿姨又是怎麼死的,梁春紅又受誰控製,謎團一個接著一個,我覺得天空是那樣的黑,黑得我看不清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越描越黑,越來越亂,本來是梁春紅被一個美男鬼迷到了,現在變成了一團粥,超乎我們的想象,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我們正說著,小姑姑冒了出來,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泡,散發著一陣陣的惡臭,我問他這是怎麼了,她哭著跟我說,他們九族被冥王下了油鍋,通通被油炸了一頓。
這是冥王在給我教訓,叫我以後老實點。
說起來,小姑姑一家在地府好歹是做大官的,也是有頭有麵的,這樣丟麵子,叫他們一家如何為鬼。
我氣不打一出來,這個死鬼有氣衝我撒,為什麼要牽連無辜?
我更加驚愕,我肚子裏的陰胎重要嗎?叫他不給大官麵子,給我下馬威。
吳純蘊揉著花瓣嘴唇,也若有所思。
我看他的表情十分奇怪,一臉的凝重,像是被嚇到了,說句實話,我也被冥王的做法嚇到了,所以並不吃驚,隻是奇怪吳純蘊為什麼這樣鄭重?
吳純蘊從來獨來獨往,沒有人知道他的老底,住在什麼地方,父母是誰,隻知道他道行高深,卻不知道他是哪門哪派,一切都是謎。
他總是對我很曖昧,叫我本能的覺得能夠依靠他,但是這樣一個未知的男人,依靠他有用嗎?
我不敢下賭注,如果賭注下錯了,不光小姑九族被滅,就連我的下場也可想而知,更不要說這個不知道來路的吳純蘊了,我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以後再想辦法打掉這個孩子。
小姑說完這些,跪下來給我磕了個頭,“求小娘娘保全我九族。”她抽抽搭搭,梨花帶雨,我也不好受,點頭答應了。
小姑說完這些話,拖著一身散發油氣的身體,馬上就忙了起來,我叫她休息休息,她卻擺了擺手,“九族的性命都壓在我身上,我怎麼敢休息。”
我頓時覺得身上負擔極重,這個孩子從懷上,我就覺得怪異,說不出來哪裏有問題,可就是本能的排斥他,我覺得,他更像是我的索命鬼,孩子在肚子裏一天天長大,我心裏的負擔越來越重,我擔心有一天我承受不住,會精神錯亂的。
小姑給我熬了一些湯,吳純蘊接過來看了看,皺了一下眉頭,思考了一會兒,給我遞了過來。
小姑姑以為她開的藥有問題,連忙問道,“請先生指點。”
吳純蘊咬了一下嘴唇,“是冥王叫你做的這些東西?”小姑點了點頭,他長歎一聲,“沒有問題。”
我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這藥有問題,紅了眼睛問他,“有話你就直說。”
“這個是給鬼胎喝的,人長期喝,會成為一把枯骨。”吳純蘊手狠狠的按住了一下花瓣嘴唇,想了半刻,還是說了出來。
小姑脫口而出,“不可能,那是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