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生下來怕不好養而認幹親,認神仙做幹爹很正常也是大家很喜歡做的,認百年老樹為幹爹的也是有的,但是像我認靈牌的應該不多吧。
而且!我認的不是幹爹,是老公!
沒錯!就是老公!
關鍵是靈牌還被一塊紅布遮擋著,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瞧見裏麵寫的是什麼。
隻是家裏人一直稱呼他為慕大人。
我生是別人家的老婆,死是他的老婆!
家人說,沒啥差,叫我別太介意。
別介意,這怎麼可能啊!在村裏一點點雞毛蒜皮的事情都可以弄得家喻戶曉,我這點事不在話下,從小我就被別人叫成鬼新娘。
但是我一提到事,一鬧一哭死活不從,畢竟是個人都不會接受這事的,家人就揍我,說他們也不願意,但是這都是我自己招惹上的。
不從也得從!
一開始我還不明白這怎麼變成我自己招惹上得了,後來才知道……
那時候我才剛滿月,爺爺帶著我上山幹活,把我丟在一旁玩耍,回來時,見我抱著木頭不停地咬著,口水都流了一地,仔細一看,呦嗬,牛逼了,這哪裏是木頭啊,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靈牌啊,看著質地,還是紫檀木,非富即貴呀!
雖然不知道是哪來的,但是被我這一糟蹋,丟掉吧,用擔心會惹事上去,隻好帶著我和靈牌下山找人幫忙,這也就發生了後來我認慕大人靈牌做老公。
我問爺爺,為啥是做老公,不是做幹爹。
爺爺不屑道:“靈婆叫你磕頭認幹爹,你就哭你就鬧,那靈婆也不知道抽了什麼瘋,叫你認他做老公,你跟鬼一樣瘋狂磕頭,衝上去抱著靈牌樂嗬嗬地留著口水笑。”
認了老公,我天天穿著開襠褲抱著靈牌玩,可寶貝著,別人一碰,我就叫,別人一拿,我就哭,天天還對著靈牌流口水。
就連睡覺也抱著。
直到長大後,我才肯撒手放在桌上,讓爺爺蓋上紅布。
至於蓋著的紅布,是……是我兒時舊衣服剪下來的。
小時候不認識字,抱著靈牌隻會流口水不知道上麵寫些啥,長大後認字了,想看看,卻沒機會咯。
“初一啊,今天十五了,還不快去給慕大人上香!”爺爺在裏屋說道。
對了,我叫唐初一,因為在初一生下來,所以就叫初一,我覺得我爸媽也挺隨便的。
別人初一十五給神仙上香,而我卻是給慕大人上香。
“知道啦!”我走過去,從櫃子裏拿出四根香點上。
慕大人的靈牌擺放在角落,上麵蓋著一塊破舊的紅布,上麵還有幾個破洞,也不知道是放太久了,還是被老鼠啃了,反正爺爺說這塊紅包別說是換了,連碰都不碰,破就破。
“慕大人,過幾天十一長假結束我就要回學校考試了,你可要保佑我通過啊!”我習慣性地念叨了幾句,笑笑插上香。
“初一啊,你今年幾歲來著?”爺爺從裏屋走出來,見我腳邊放著大包小包,便知道我要去上學了。
我家離學校很遠,坐車轉車也得一天一夜,所以得提前出發。
“下個月就十八周歲了,爺爺你前幾天還念叨著我十八歲你要來學校找我呢。”爺爺如今七十來歲了,記憶也開始下降了。
“快了,快了,快到了……”
聽著爺爺一張一合不知道在小聲說什麼,剛想開口問,爺爺就說道:“把慕大人也帶去。”
“啊?什麼?”
“啊什麼啊,叫你帶上就帶上,哪來的那麼多廢話!”爺爺說著走過去,從櫃子裏拿出一根紅繩,將紅布牢牢綁著,捧著靈牌說道:“紅布不能掀開,除非它自己掉下來,知道嗎!”
“知道啦!”雖然很不願意,但是我還是雙手捧起靈牌,蹲下身在包裏麵騰出一個位置放進去。
說來也奇怪,可能真的是因為慕大人的原因吧,我從小到大,一年到頭都難得生病幾次,就連感冒都很少,別人穿大棉襖,我還穿著單薄的外套,身體結的很。
爺爺看著我,還想叮囑些什麼,想了想卻隻是歎口氣,對我擺擺手:“去吧,路上小心點。”
“嗯。”提起行李,我便離開了。
我爸媽外出打工,一年難得回來幾次,家裏也隻剩下爺爺一人,縱使百般舍不得,我還是踏出了這一步。
掐準時間到站台,車就來了。
“人真少。”我慶幸地說道,提著行李直接走到最裏麵,一般來說,這趟車人擠人,今天居然空出了兩三個位置,還真的是稀奇呀!
上了車,沒一會兒我就犯困,斜斜地歪著腦袋直接睡著了。
冷……
好冷……
第一次感覺的那麼冷,我緩緩睜開惺忪德睡晚,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接著又睡了……
這是哪?
我不是在車上嗎?這是夢嗎?
宅子?我在一座老宅子裏麵,大廳外有一方天井,月光直下,照射著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蓋斜斜靠在一邊。
整個宅內掛滿白色布條,隨著陰冷的風搖曳著。
堂內,隻有一張簡陋的木桌子,擺著一對嬰兒手臂般粗細的白色蠟燭,蠟燭中央擺著靈牌。
“慕大人!”那靈牌我在熟悉不過了!那被紅布蓋著,今早還被爺爺用紅繩子係上靈牌,就是慕大人!
為什麼,慕大人會出現在這裏?
陰風呼呼地吹著,很冷很害怕,我想這可能是個夢吧,但是不管怎麼說,慕大人可是我的鬼夫君,怎麼可以把他放在這種陌生地方!
我邁開步伐跑過去,這才發現,我沒有穿鞋,寒氣從腳底直達全身的每一個角落!
“出去!”空靈低沉的男性聲忽然在宅內:“唐初一,出去!”
“啊——”
“怎麼回事啊!”
一股巨大的衝擊力仿佛要把我吸走,我整個人身體往前傾,撞在前麵的椅背上。
原來,還真的是個夢啊!
不過這個夢,好真實!
我後背已經布滿了一層汗水了。
“幹,山體倒塌正在搶修中,看樣子最遲也要明天才過得去。”司機下車看了看,回車說道:“都下車吧,過不去。”
在一聲又一聲的謾罵中,我跟隨著人群提著行李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