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汐一直注意著她的眼睛,可是自始至終,那個陌生的瞳孔咯都沒有了當初的波動。
裏麵空空蕩蕩的,一片死寂。他終於知道,那個肯跟在他的身旁喊他一聲師尊的那個小家夥,已經消失了。
秦嵐隻是將視線停在了陸汐身上一會,就移開了。
她望著下麵的眾人道:“仙魔兩屆今日之戰,到此為止。雙方各有死傷,若仙界肯同意雙方放下幹戈。
今後魔族,將不再踏足修仙界半步,仙魔兩屆的結界,將永世封印。”
秦嵐的話擲地有聲,她說出的話是每個人心裏都在期盼著的,但又是那些人從不敢想象的。
仙魔兩屆的血仇已經是不共戴天的地步,他們絕對不會因為秦嵐的一倆句話就放下戒心。
秦嵐知道他們不會相信,所以她又重新將視線停在了陸汐的身上。
她緩緩的開口:“今日,我代表魔族在此發下血誓,也希望仙尊代表仙族同我一同起誓。兩界自今日之後,互不侵犯,共同維護仙魔兩屆的安寧。”
她的話一落,所有人的心裏都升起了希望。他們兩人都代表著各界的最高的存在,隻要誓言成功,那麼就意味著,仙魔兩屆真的從此以後互不幹擾了。至少在他們兩人都還活著的時候。
下麵的人全部都看向陸汐,連雲君的視線都火熱的投向了那裏。
在場隻怕僅陸汐一個人,全身都像是被一桶冰水澆了個透徹。
他眼神呆滯的看向秦嵐,秦嵐仍然平靜的看著他,像是在等著他的答複。
她的眼神非常的淡然,仿佛一早就知道他會給出的結果。
在萬眾舉目之下,陸汐背著修仙界所有的期望,他慢慢的抬起了像是有千斤重的手臂。
沙啞著嗓音,從喉嚨裏擠出:“我,陸汐。代表整個仙族起誓,自今日之後、之後,將與魔界互不幹擾,修仙者也不踏足魔界半步......”
發完誓言,他顫著手臂將自己的手掌割破在自己的周圍畫下了一個符文。
符文成型之後,天上立馬降下一道雷光,將他整個人圍住。直至全部散去,這誓言算是成功了。
陸汐失魂落魄的站在雲端上,他再也無法直視秦嵐的眼睛。
秦嵐偏開視線,她看向下麵的眾人,話音重重的落下:“我,魔燕兒。自今日起誓,代表魔族永世不踏足修仙界半步,魔族也與仙族互不侵犯。”
說完,她割破了自己的手掌,一樣的雷光降下之後,雙方的誓言都具有了效益。
他們的誓言都成功了,下麵的修仙者們喜極而泣的抱在了一起。
秦嵐最後看了一眼柳風,他也同樣看著她的方向,秦嵐看見他眼角的濕潤,朝他勾起了嘴角。
柳風心裏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師妹,仍然是他領進門的那個孩子,她並沒有變。
柳風眼角的淚水慢慢的滑落,他知道自此以後,他們就算是永別了,朝著秦嵐的方向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他們的告別了。
秦嵐收回視線走回燕兒背上中央,吩咐道:“走。”
燕兒扇著巨大的翅膀,掉頭就向魔族的方向飛去。
在經曆了一場生死之後,得到了這樣的結果,他們群情激動的歡呼著。
雲君飄到陸汐的身旁,他拱手向他道:“恭賀仙尊,取得大勝。”
他的聲音裏麵還有著濃濃的喜悅,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但是陸汐卻做了一個讓修仙界眾人震驚的事情,他在雲君的話還未落的時候,就伸手將地上的琉璃劍吸到了手裏。
速度飛快的向著魔頤他們剛剛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雲君懵了,他無論如何都想想不到,陸汐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他連那樣決絕的誓言都發了出來,可是為什麼要在這樣的關頭這麼做?
隻有柳風望向那個方向,笑出了聲,他心裏長歎了一聲,希望師妹和仙尊能夠有一個好的結局,有些事情不是輕易可以錯過的。
魔頤他們一路離開了雲宗的範圍,他趴在燕兒的背上,視線一直放在秦嵐的身上,像是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一樣。
他試著喚她,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坐騎又尷尬的開不了口。
秦嵐坐在燕兒的背上,雙手抱著膝蓋,她的視線遙遙的放在遠處,沒有焦點。
她感覺到了身上的視線,偏過頭看向魔頤,笑道:“可以喚我陸茗,父親。”
魔頤也笑了,隻是他還是小心的問她:“你能對我說說,後來是發生了......”
他沒有說下去,怕刺激到秦嵐的某一處神經。
但是秦嵐卻無所謂的回道:“隻是一些機緣巧合罷了。”
她也並沒有詳細的說出她經曆了什麼,魔頤以為她是不想再去回顧,自然又是一陣心疼。
他不敢再提及什麼,一時之間氣氛安靜了下來。
這樣的氣氛沒過多久,燕兒就是一聲高亢的啼叫。
魔頤皺著眉頭,秦嵐看向他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魔頤從燕兒的背上站起身,轉頭看向後麵,他沉著聲音道:“有人追來了。”
秦嵐一愣,接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垂下了眼簾,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無礙。”她說。
接著她也站了起來,和魔頤共同等著那個人跟上來。
不多時,陸汐的身影就近了,魔頤控製著燕兒停了下來。
陸汐站在他們的不遠處望著秦嵐,秦嵐看向他,問道:“仙尊,還有何事?”
陸汐因為她的一個稱呼,心裏刺了一下,他抿著發白的嘴唇,好半晌才道:“你可以跟我先去一個地方嗎?”
秦嵐移開視線,她緩緩的道出一個事實:“仙尊忘了,誓言剛剛落下,若是耽擱了,明日我就會遭受魂飛魄散之劫,自此也算是終於結束了。”
陸汐因著她的話渾身發涼,他停在那,沒有動靜。
秦嵐也不再耽擱,她看了魔頤一眼。魔頤了然的控製著燕兒再一次的離開了。
陸汐漸漸從視野裏消失,秦嵐又重新坐了回去,魔頤陪在她的身旁。
剛坐下的魔頤身子忽然一頓,他看了秦嵐一眼,接著又坐了下來。
他像是不經心似的道:“陸汐那個家夥,好像又跟了上來。”
“嗯。”秦嵐抱著膝蓋,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悶響。
“若是你真的、真的看上那個家夥了,父親,也不是不能夠接受。”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
秦嵐這才看向他,直到魔頤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她才搖了搖頭道:“父親,你想多了。”
魔頤摸著頭,她之前的那個樣子怎麼也不是對陸汐沒有意思的樣子,現在經曆了一場大變,真的是放下了嗎?
他又重新打量著秦嵐,秦嵐默默地坐在那,就好像是一個有著思想的僵硬的傀儡一樣,魔頤甚至隻能夠感應到她的一點呼吸。
那一點呼吸像是隨時都會斷了一樣,脆弱不堪。
他心裏一陣慌亂,忙抓住秦嵐的手,她的手,也涼的透骨,他顫著聲音道:“你沒事吧?”
秦嵐看著他驚慌的表情,慢慢收回被他握著的手。
她揚著眉,血瞳在陽光下光芒流轉。她對魔頤笑道:“父親,我已經好了,無需擔心了。”
魔頤仔細的盯著她的表情,秦嵐任由他觀察,坦坦蕩蕩的的樣子終於讓魔頤暫時放下了一些心。
接著他又心疼的抓著秦嵐的手道:“之前的傷勢是不是還沒有好,這手怎麼這麼涼?”
秦嵐搖搖頭:“沒什麼,大概是之前身體裏流失了太多的精血,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