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禁言”的最後一天,終於到了。
在之前的那幾天裏,我和哥哥小心翼翼,總算熬了過來。
之前何老太的“血蜈蚣”湯,隻是催眠了我的神經,並沒有治好我的頭痛頑疾。而吐出了血蜈蚣之後,我的頭疼便又發作了。
和鬼壓床那次一樣,上官修用元神替我把降頭咒給壓了下去。
我擔心他會因為元神耗損而再度與我分開,但上官修的元神似乎增強了,替我壓住降頭後竟然毫發無損。原來,上次分別之後,他便回到那棵老樹下療傷。老樹裏的魂靈見他元神有損,便傳給他靈氣,還幫他提高了修為。
這番敘述,讓我對那棵老樹更感興趣了。事實上,我們這附近很早就流傳過“人頭樹”的怪談。隻是我之前根本就不信。現在看來,那棵老樹還真的不簡單。
不管怎麼說,靠著那符咒,我總算熬到了這最後一天。按照上官修所說,隻要今夜子時一過,我就可以正常開口說話了,而那符咒的效力也不會再消失。
這天下午,我正在和暑假作業鬥智鬥勇,而上官修卻在哥哥的房間裏打坐。
六本練習冊總算被我拚掉了五本,我滿心歡喜,做著最後的衝刺。
我的電腦開著機,鍵盤和鼠標就擺在我麵前。可那煩人的練習題,卻是硬生生地把我的電腦變成了音樂播放器。
滴滴滴!
qq的聲音響了起來,通過耳機傳入我的耳中。我忍不住點開,卻發現是我一個很久沒聯係的小學同學。
“好久沒聯係了,來我這邊玩麼?”
這條唐突的信息搞得我莫名其妙,我隨手回了那信息一句,電腦竟然死機了。準確來說,是我突然不能操作電腦了,而那電腦的運轉還在繼續。
我懵了,伸手去按重啟開關,卻沒有絲毫作用。而qq的彈窗裏,我那個小學同學卻在不停的對我發省略號。我一頭霧水地敲打鍵盤,卻什麼也敲不出,而對方卻開始給我一張一張地發送圖片。
那些圖片裏,竟然是一個少女割腕自殺後的屍體!
一瞬間,我感到頭皮發麻,趕忙拔掉了電源開關,可即使是這樣,我的電腦依然開著,依然單方麵死機:我無法操作電腦,可對方發過來的圖片卻一直在繼續!
終於,圖片發送停了,而那發過來的最後一張圖片,定格在了那個自殺少女的臉上!少女表情淡然地閉著雙眼,而那張臉,竟然就是我那小學同學本人!
電腦突然能動了,我心裏害怕,趕緊把那同學拉黑。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卻忍不住在網上搜索了那個小學同學的名字。結果,我竟然真的搜到了那人割腕自殺的新聞。
就在我搜到讀完那條新聞的瞬間,電腦屏幕黑了。再亮起時,屏幕已經被那個同學死去時的照片填滿。而照片的鏡頭,正停在了那人的臉上。
慢慢地,電腦屏幕上,那人的眼睛......睜開了!
我幾乎快要叫出聲來,關鍵時刻,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身邊,熟悉的手指一下點在我的咽喉之上,我瞬間感覺喉嚨癢癢的,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了。
是上官修!
隻見上官修點住了我的喉嚨,又伸手用指尖在那屏幕上畫了畫。一團黑煙從顯示器裏冒出,屏幕瞬間恢複了正常。上官修伸手一抓,竟然捏住了那黑煙。黑煙瞬間飄散,幾根狐毛留在了上官修的手裏。
狐毛......狐皮大仙?
紙筆間,我和上官修分析著這次靈異事件。上官修認為,那這應當是那何婆婆搞的鬼。而那所謂的狐皮大仙,很可能是一隻狐妖。
三緘咒不是什麼稀罕的法術,很多行家都懂。
之前,劉姨在我家樓下對我下咒,卻沒有效果,傻子都能猜到我有了手段。再加上我最近都不說話,劉姨隻要問一問那何老太,我的三緘咒便不再是秘密了。而剛才那一招,顯然是想逼我叫喊。
我吞了一口唾沫,上官修也眉頭一擰。他拍了怕我的肩膀,叫我放寬心,自己卻是轉身一遁,消匿了蹤影。
此時,我的喉嚨奇癢難忍。我心想,這應該是上官修施法禁我喉舌的副作用,也是他一開始沒有直接用這個法術的原因。喉嚨的感覺很難受,但我卻堅持忍著。畢竟,這都已經到了最後一天了,隻要忍夠了十日,我們的計劃就成功了第一步。
傍晚,哥哥還沒回來,上官修也不知到了哪去。我心中害怕,隻能在心中不斷暗示自己:“千萬不能說話!”
就在這時,我隱約聽到了敲門聲,是從頭頂傳來的——有人在敲樓上的門!隻聽樓上的張叔跑去開了門,卻似乎沒看到人,一通抱怨。而就在張叔抱怨的時候,我的手腕莫名被割破了!
毫無征兆,這空氣中仿佛有一把隱形的小刀。更詭異的是,傷口處流出的血,竟然往下一落就不見了。仿佛空氣中有一張看不見的嘴,把那鮮血牢牢接住。
我下意識找來紗布和藥水,可那血確是怎麼也止不住。我努力的勸說自己:這一定是幻覺,千萬不能叫。
可那手腕間的觸覺神經,又在時刻提醒著我:我的手腕真的一直在流血!
而後,這樣的怪事又反複發生了3次,樓上1次,樓下兩次。
半個小時後,這敲門聲便到了我家門口。我一驚,不敢開門。門外,張叔和李大哥的抱怨聲傳來:“我說鄰居啊,你這麼玩有意思麼,嚇死人啊。”
我感到莫名其妙,而後,那門卻自己開了。張叔、李大哥還有我哥都站在門口。
一番紙筆交流之後,我總算知道了緣由。
原來,之前不知道是誰先後敲了樓上樓下的門各兩次。而今天,我們市裏有最大的廣場舞比賽。我住的這棟樓,恰巧大部分住戶都有大媽去參賽,而大媽們的家屬,也跟著去加油了。因此,這棟樓裏目前就剩下我、樓上的張叔和樓下的李大哥。
由於我年齡最小,他們便懷疑是我在惡作劇。而此時我哥正好下班回來,便有了剛才的那一幕。
哥哥得知我手腕破了,立刻找個借口送走了門口的兩人,拉我進屋裏檢查我的傷口。可誰想到,這時候,我手腕上的血,又止住了。
就這樣,我惴惴不安地躲在家裏。哥哥握著我的手,不斷安慰著我。上官修也回來了,說是之前發現附近有妖氣,就跑去查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十點、十一點、十一點五十分。到了十二點,我和我哥都鬆了一口氣,但我不放心,拉著我哥哥等到了十二點十分,又掏出手機確認了一遍時間,心中的恐懼終於釋然了。
最後,是哥哥先長舒了一口氣:“呼!終於可以說話了,這幾天憋死我了!”
但上官修卻沒有幫我解開啞咒,而是掐指一算,又猛然轉頭望向家裏的鍾,臉色頓時鐵青:“壞了!妖人施法改了咱家的鍾!”
一時間,我還沒有領會上官修的意思,心存僥幸地想:“可我手機顯示也是十二點十分啊!”
而上官修接下來補充的一句,直接把我的心拉到了冰點:“她改了所有的鍾。”
女人的怪笑聲響起,家裏的牆壁上,所有的裂縫竟然都開始滲出血來。鮮血流到地上,一個披頭散發的身影從血泊中鑽出。呼的一聲,不知拿來的陰風,把那個女人的頭發吹了起來。
那張臉,正是出現在我電腦屏幕裏的小學同學!
見此狀,就連上官修都倒吸一口涼氣,驚呼:“修煉不滿三年的小鬼,妖氣卻像是有四百年的道行!”
我聽不懂這番驚歎,卻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上官修一手示意我們後退,一手就要掏彈珠。可這彈珠還沒掏出來,那女鬼已經飄到了上官修麵前,鬼爪隻一撓,便在上官修的身影上拉出了藍色的火花。
上官修慘叫一聲,卻是絲毫不敢遲鈍,連忙側身閃掉了女鬼的下一擊,同時念動真言,準備反擊。可那女鬼的速度奇快無比,爪擊連連。上官修左右閃躲,好不容易抓住一個空擋,卻根本不敢出手,而是拊掌合十。刹那間,紅色的光罩護住了他,女鬼的攻擊在光罩的庇護下顯得蒼白無力。
然而,那女鬼卻隻是冷笑,轉頭麵向了我和我哥。我哥下意識地擋在了我麵前,張開了雙臂。隻見那女鬼一聲鬼嚎,臉部扭曲,嘴張得比臉盆還大。無數巴掌大的紅色小鬼便從那張大嘴中飛出,向我們這邊撲了過來。
見此場景,我嚇得坐到了地上。可我哥卻紋絲不動,一跺腳,吼了一聲,竟然把那群小鬼給吼退了。
“好可怕的陽氣!”那女鬼的嘴已經恢複了正常大小,此時正口吐人言。
我驚呆了。我做夢都想不到,我哥還有這樣的能力。
後來,我才懂得:我哥單身多年,是個如假包換的純陽童子,加上本來命格就硬,鬼怪見了自然要怕上三分。
而此時,上官修卻莫名地笑了:“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