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天崩地裂之中格外蒼白微小,她起身往回衝,被身後趕來的雷厲一把撲倒在地,接著山洞又是三次爆炸,大量的飛石落在雷厲的背後,下一瞬就有鮮血從他短發之間流淌下來。
“走!”雷厲低吼。
龍千歲壓根顧不上身邊這人,挺身要掀翻雷厲起身,蘇衍還在她怎麼能走?!
奮力抬頭的這一刻,她看見塵土飛揚之中,蘇衍扶著一旁的滅魂師正在朝外奔跑,並對著她大喊:“快走!”
雷厲一把攬住嬌小倔強的龍千歲就跑,龍千歲目光一沉:“我自己能走!”
“橋正在斷裂無法通行,你們往船上跑!”雷厲將龍千歲往前推,然後轉身跟戰士們繼續逆行往後去救人。
那一推,跟蘇衍方才推她的力道很相似,都是希望她能逃離災難,能活下來。
龍千歲腳步顛簸了兩步站住,不由地回頭望。
整個柳沙半島正在崩塌淪陷,地動山搖,天崩地裂,如同重災級的地震毫不留情地吞噬人類生命,可就在這樣奪命的危難時刻,有人在逆著生路往危險地帶奔走。
蘇衍是這樣,雷厲是這樣,還有那些穿著軍裝的戰士,正在往死亡路上奔走,趕著去爭搶每一條可以活下來的生命,為此,他們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換。
人類在災難麵前居然展示無比強大的力量,如此脆弱又如此堅不可摧的。
這就是所謂的天職嗎?軍人的軍魂,滅魂師的信仰。
龍千歲從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即便有些人因為她的行為存活下來,但那也隻是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順便達成的,不是她的初衷。
她一直自認是一個上神,不主動去插手陰陽兩間的事情,如今看著在生死一線上並肩而戰的人類,心髒莫名被撼動沉浮起來。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島上的人員都登上了離海島最近的輪船,龍千歲親眼看著蘇衍扶著傷員上了船,她轉身往船艙內走去。
柳沙半島還在崩塌,已經駛離海岸的船被猛烈衝擊推出幾米之後,馬達聲逐漸削弱。輪船出現了故障,幸運的是船體沒有被毀壞,隻是暫時飄蕩在河麵上無法行駛。
雷厲安頓了傷員之後告知全體成員暫時在原地整頓,等船修好立刻返航。
水麵依舊震蕩得厲害,原本位於水中的柳沙半島正在人類的視線中消失,天邊烏雲凝聚,傾盆大雨終於在夜幕降臨是跟著傾瀉而下。
輪船並不大,軍人跟滅魂師加起來大約六七十個人,拋去被傷患占據的地方之後,剩下的空間也沒辦法再區分男女對待,整個船艙成了一個大通鋪,連續兩夜作戰的人隨地找了地方休憩。
外邊風雨飄搖,輪船微微晃動,室內的日光清幽。
龍千歲去衛生間簡單清洗了一下進來,看睡滿的人的室內就要走出去。
成大業跑過來挨著她肩膀就將她推著往過道旁的房間走:“千歲,你這幾天也沒好好休息,不嫌棄的話那角落給你睡。”
他們將室內的床跟床墊整理出來拚在一起,擠著大概能睡五六個大男生,不過因為要給龍千歲留出位置,在角落特意留出了大約一個半人的位置。
成大業說:“我去駕駛室問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修好,我保證睡品良好不會打擾到你……當然,你要是覺得不方便,你睡這裏我們去別的地方湊合擠一擠。”
“對對!”李現等人也跟著保證。
她有什麼好不方便的?再說在畫隱匿黃泉符文的時候,這幾個小子身上還有她沒見過的地方?
“沒不方便,就這樣。”
她這麼沒意見幾士兵還愣了一下,最後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就一起給她行了一個軍禮作為保證。
室內因為多了一個女生氣氛變得嚴謹,又因為多了一個女生變得紳士了許多,誰也沒怎麼說話就和衣躺下,幾個男生挨得很近,唯獨給龍千歲身邊留出大約三十厘米的禮貌距離。
龍千歲很少跟別人這樣共處一室,除了蘇衍之外她都很少能入睡。可因為這一道被幾個人類小子留出的三十厘米,卻出乎意料的讓她覺得親切。
這些年輕的戰士與島上的人其實沒有關聯,但因為穿上一身軍裝,讓他們可以為了這些沒有關聯的人,奉獻青春與熱血甚至性命。
值不值,她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答案,可是他們有很多人都是這樣,包括蘇衍……
龍千歲想起雷厲將她護在身下的模樣,想到蘇衍將她推出危險範圍的模樣,想起他們在硝煙之中沒放棄除了她之外的人的模樣。
這就是蘇衍所說的,就算在亡魂門裏的人不是龍千歲,他也不會見死不救的意思嗎?
好像明白那意思,好像又依舊想不開的樣子。
龍千歲閉上眼,倦意漸漸來襲……
船艙內的人幾乎都已經睡著,除了一些救護人員在傷員房間進出之外,船上很安靜。
手臂上包著紗布的蘇衍在船艙裏走了好幾遍,都沒發現龍千歲的身影,他確定她已經上了船的,可找不到人他依舊心急如焚。
雷厲見負傷的蘇衍到處在找人,他很清楚的記得剛才成大業那幾個小子剛才勤快收拾雜物房的樣子,他想了想轉身往雜物房裏走。
室內幾個年輕的戰士已經睡熟,微微有鼾聲,而最角落裏還躺著一個小身影讓雷厲目光停留了片刻。
他想起那個衝入他車內的小丫頭,再對比平日盛氣淩人的小丫頭,目光微微一動。
但又想起當日拍著門讓她下車的蘇衍,那個說是帶著第一批疫苗來到禹州的大男孩,目的其實就是為了龍千歲。
那天蘇衍問他,龍千歲在哪兒?
他回答說,龍千歲確實在禹州,不過現在不方便告訴他,因為她在執行任務。
蘇衍很急迫要見人,但又無法從他這裏得到答案,急迫地出去找了半天回來問他:“你可以不告訴我龍千歲現在在哪兒,但那塊玄武石是不是在襲擊事件發生之前就被人摧毀的?”
很多滅魂師,包括參議院派來的如同程羅那樣資深的滅魂師不少,唯獨後來的這個叫蘇衍的男孩問了跟龍千歲一模一樣的問題。
那個時候,雷厲幾乎沒有選擇地告訴了蘇衍,龍千歲此刻正在龜蛇山內。
就如同今天今夜,他沒有理由不告訴滿船找人的蘇衍:“龍千歲在那間屋子休息。”
室內隻有一盞夜燈,很昏暗。
蘇衍卻很清楚地看到躺在角落裏那個小身影,心終於踏實下來。可莫名又有些難受,他找了她了一個晚上,她居然不告知一聲躲在這裏睡覺,就不知道他會擔心,就不會擔心他嗎?
誰在龍千歲旁邊位置的成大業翻了一個,麵朝龍千歲的方向,蘇衍大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他要往哪兒睡呢?
成大業被人按得有點重迷糊睜開眼:“你誰啊?”
蘇衍冷著臉將他往一邊推,沉聲說:“你睡過去。”
成大業辨認出蘇衍,但還是不大清醒:“啊?”
蘇衍索性往床上一座,一邊脫鞋一邊說:“我睡這,你過去。”
成大業困乏的腦子驟然明白了什麼,看了一眼角落裏的龍千歲,再看蘇衍,很識相地擠向自己的戰友。
蘇衍脫鞋上+床,在龍千歲旁邊躺下來,位置有點不夠,他不甚友好地將成大業再往那邊擠。
“誒……”已經沒位置了,成大業想說的,可是……算了,人家妹妹在那邊呢,他側身麵朝戰友睡下。
蘇衍餘光瞥了一眼,算他識相,然後心情十分不爽地躺著,身邊的龍千歲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不悅地偏頭看過來。
龍千歲側身麵朝牆壁背對著他,唯獨一頭長發在身後落了滿床。
看著這個纖小孤單的背影,方才的悶氣早已消散大半,想到她一個人背井離鄉的這幾天,心裏就特別難受。想到她當日倉皇從他麵前消失的樣子,他依舊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望著她的背影睡不著,他側過身與她一個姿勢躺了許久,看著她的背影許久許久,終於忍不住伸手想撫+摸她的頭,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最後落在她冰涼的頭發上。
他一碰龍千歲就慢慢睜開眼,從蘇衍進來的時候她就知道,隻是她還不知道怎麼麵對他才能讓彼此更自然。
她不想讓蘇衍靠近,又期待他更親近一些,可蘇衍隻是將她的頭發握在手中,沒有再做其他任何舉動,可就隻是這樣牽動她的發絲的舉動,卻讓她無法入眠。
她不知道蘇衍睡著了沒,她沒回頭看他在她身後的模樣,因為害怕看見的是歉疚與責任。
半夜,船就修好了,引擎再次被發動,船低發出沉悶的響聲,空調也開始運轉起來,龍千歲這才沉沉睡去。
成大業翻了一個身挨在蘇衍的背後,蘇衍動也沒動,像一堵牆將龍千歲其他人隔開。
電視上不是經常演,隻要躺在一張床上,女生睡著睡著就會睡到男生的懷裏嗎?可為什麼龍千歲動也沒動一下?
隔壁的人再翻身,將成大業往蘇衍身後擠,蘇衍依舊沒動,但突然想到什麼,他目光一沉,慢半拍地以成大業推搡為由,慢慢地朝龍千歲靠過去。
靠近一點都覺得有些忐忑與羞恥,但即便再覺得自己卑鄙,胸膛輕輕貼著她背後的時候,一切都變得甘之如飴。
龍千歲,以後不許再這樣……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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