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先生,我們這是西餐廳。”侍者有點為難。<\/p>
司勻看了看侍者,不發一言,半天方道:“所以呢?”<\/p>
看到侍者在司勻旁邊垂著頭,值班經理趕了過來,急忙道:“我這就去幫您去買。要幾雙?”<\/p>
“不用了。我可以用刀叉。”胡黎煙看著侍者慘白的臉,連忙給侍者解圍。<\/p>
“也好。”司勻點點頭,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繼續低頭優雅切著自己的牛排。<\/p>
狠下心來,胡黎煙用刀切著牛排,牛排卻並不聽話,滑來滑去。<\/p>
歎口氣,恨不得用手抓牛排的胡黎煙在心中默默運氣,靜下心來看著司勻和詹佳琪如何用刀叉。<\/p>
看了半天,終於,胡黎煙一手用叉,一手用刀,順利切下了一塊牛肉,胡黎煙簡直要喜極而泣了!<\/p>
然而看著順著刀痕流出的鮮血,胡黎煙欲哭無淚,隻能給自己鼓勁:“胡黎煙!你可以的!多少妖魔鬼怪對你聞風而逃!多少修真難關被你克服!小小一塊牛排算什麼!一點鮮血怕什麼!沒什麼可怕的!不就是吃生肉嗎……”<\/p>
心理建設了半天,胡黎煙勉強往嘴裏塞進一小塊鮮血淋漓的牛排,然而一股惡心直衝了過來。<\/p>
胡黎煙終於忍受不住,立刻奔往衛生間。<\/p>
詹佳琪大大的眼睛一會溜向司勻,一會溜向胡黎煙,不知怎的,她忽然覺得司勻說不定遇到對頭了!<\/p>
心中暗笑,立刻,詹佳琪也跟著胡黎煙到了衛生間,看著胡黎煙吐得稀裏嘩啦,唯恐天下不亂的詹佳琪輕輕拍著胡黎煙的背,一邊靠在胡黎煙耳邊:“你看不出來嗎?他是故意逗你的!你怎麼不給他點顏色看看,否則他之後不定怎麼捉弄你呢!你若是不信,我待會問他,然後錄音給你聽!”<\/p>
胡黎煙遲疑地看著詹佳琪。<\/p>
詹佳琪對著胡黎煙眨了眨眼睛:“他就是故意的!你還沒看出來?”<\/p>
胡黎煙心中狐疑,哪裏能等詹佳琪錄音,立刻原路返回質問司勻:“你是不是故意給我難堪?”<\/p>
司勻搖晃著酒杯,神色不動,懶懶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p>
胡黎煙忍了半天氣,新仇舊恨混在一起,不怒反笑,真氣灌腕,伸手將手邊切牛排的刀子穿過碟子,直透桌麵,插到司勻鞋上。<\/p>
“我也覺得沒必要!”胡黎煙咬牙冷冷說罷,反身離開。<\/p>
看著鎮定離開的胡黎煙,詹佳琪半天沒回過神來。<\/p>
“哥,沒事吧?她性子挺烈啊!”詹佳琪吐了吐舌頭。<\/p>
詹佳琪是司勻的堂妹,是他母親妹妹的女兒,家世很好,隻是從小嬌蠻,從小到大也就司勻能降住她。<\/p>
司勻低下頭去,隻見皮鞋上插著的刀兀自還在顫抖,還好隻是插在了鞋尖上,並沒有傷到,饒是如此,他麵色也有些慘白,卻隻是勉強道:“沒事。”<\/p>
“哥,你這保鏢有點意思啊!”詹佳琪探過身去,對著司勻眨了眨眼睛。<\/p>
“是挺有意思。”司勻冷冷道,“趕緊吃完你的牛排,我送你回去!”<\/p>
“哥,我……”詹佳琪還想說什麼,司勻忽然打斷。<\/p>
“你上次跟我說的那件衣服,我已經幫你訂好了。”司勻忽然蹲下,將刀咬牙拔出,“我還有事,不準胡攪蠻纏!”<\/p>
“知道了!”詹佳琪嘻嘻一笑。<\/p>
司勻剛走出門外,焦涵雨正急匆匆趕來,差點撞到司勻身上。<\/p>
司勻扶住焦涵雨,微微退後。<\/p>
焦涵雨抬起頭,隻見司勻高大挺拔的立在那裏,身上有種飛揚跋扈的味道,立刻知道有個人肯定要倒黴了!<\/p>
“總經理,公司出了事情。張董事要求……”焦涵雨硬著頭皮開口。<\/p>
“現在大局已定,他能翻出什麼巨浪來!理他做什麼!”司勻冷冷道。<\/p>
“是。”焦涵雨忙點頭。<\/p>
“艾琳,你幫我送佳琪回去。順便將我幫她訂的衣服拿給她。”司勻邁開步子,“另外,你直接把手機關機!我倒要看看張董事有沒有膽量直接給我打電話!”<\/p>
焦涵雨呆呆看著步履匆匆的司勻,有些發呆,她第一次看到向來淡漠的司勻在神情與語言上出現了波動,甚至可以說有些情緒化!他怎麼了?<\/p>
“奇怪吧!我猜他肯定是去找他那個保鏢去了!”不知何時詹佳琪站在了焦涵雨的身邊,嘖嘖做聲。<\/p>
焦涵雨沒有說話,柔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那個胡黎煙?那個傻丫頭?自己真傻,居然會小看她!<\/p>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一個一直冷漠的男人若是因為一個女人激動起來,那麼這個男人早晚會對那個女人動心!<\/p>
詹佳琪轉頭,看著焦涵雨。<\/p>
焦涵雨的身上散發出一股詹佳琪不熟悉的味道,像是冬天暖陽下的野獸發現了獵物——有一點點凜冽的血腥味道,這種爭寵、憤恨是嬌生慣養的詹佳琪不熟悉,也不願意了解的!<\/p>
焦涵雨也轉回頭,臉上又帶著一向的溫柔與和順,綻出微笑:“走吧!我送你。後天你要穿的那件衣服,若是不合身,我們今天還可以再改改!”<\/p>
“好呀!”詹佳琪點點頭,“是蜜合色那一件嗎?”<\/p>
“總經理,去哪裏?”司機老李扭頭問司勻。<\/p>
此時已經很晚,城市的夜景永遠是美得像是假的!漆黑的天幕像是一塊黑色的大絨布,密不透風,讓人透不過起來。星星點綴在那塊碩大的絨布上,像是點綴著大顆大顆讓人眼花繚亂的鑽石。城市中雷同的摩天大樓組成了一片絕望的水泥森林。路燈散發出昏黃的光,似乎給冷冷的世界帶來了一絲暖意。<\/p>
“去胡黎煙那裏。”司勻關上了窗戶。<\/p>
“總經理,我覺得你對胡黎煙好像不一樣。”司機老李小心翼翼道。<\/p>
“如果話太多,你可以辭職。”司勻閉目養神,冷冷道。<\/p>
“是!”司機老李立刻噤口。<\/p>
七拐八扭,車進了一個小巷子。<\/p>
從車的後視鏡看出司勻有些奇怪,司機老李連忙解釋:“胡黎煙他們早就搬了!好像是轉給別人了!錢也給老爺了!他們現在租了一個小鋪麵,老爺曾讓我帶他來過幾次。”<\/p>
“所以說沒有見識就是沒有見識!”司勻用手慢慢卷著自己的袖口,冷冷道,“若是他們能夠善用那個地方,多少達官貴人會搶著給他們送錢。”<\/p>
“是!所以說少爺您給他們找地方也是費了心機的!”司機老李連忙道。<\/p>
“不該自己說話的時候就閉嘴。”司勻抬起頭,皺了皺眉頭,這個老李今天話怎麼那麼多!<\/p>
“是。”司機老李連忙低頭專心開車。<\/p>
停了車,老李給司勻打開車門:“少爺,就是這裏了!”<\/p>
司勻抬起頭,看了兩眼,隻見當街的一個門麵,上麵歪歪斜斜掛了一個破木板,上麵什麼也沒寫,隻是畫了一個太極八卦的圖案。<\/p>
司勻想了想,轉身問道:“老爺今天在這裏嗎?”<\/p>
“不在。”司機老李連忙道。<\/p>
司勻走進屋中,隻見鋪麵有二三十平米,上麵還有一層樓,鋪麵正當中掛著一幅對聯,中間放著一個太師椅,胡黎猛正大腿翹在二腿上用手機不知在看些什麼,邊看邊笑。<\/p>
聽見有人來,胡黎猛用手往裏屋指了指:“老妹,給你留飯了!自己去熱!我剛買的微波爐!說明書在旁邊。不會也別問我,我也不會!”<\/p>
司勻微微咳嗽一聲。<\/p>
胡黎猛一抬頭,正對上司勻的眼神。<\/p>
“稀客啊!”胡黎猛連忙站起身來,指了指旁邊的座位,一臉笑容,“算命嗎?看你是熟人,半價五十!”<\/p>
“胡黎煙呢?”司勻看了看座位,一個歪歪扭扭的椅子,似乎一坐下去,就會塌掉。<\/p>
“她不是當你保鏢去了嗎?”胡黎猛撓撓頭,看了看外麵,“那麼晚了啊!你要給我妹妹加班費!”<\/p>
司勻這才想起來,自己是開車過來的,自然要比胡黎煙要快!<\/p>
“我有事找她,讓她回來給我電話!”司勻冷冷道,轉身便要離開。<\/p>
“你找她有什麼事?回來我轉告她!她還不會用電話!”胡黎猛連忙道。<\/p>
司勻一愣,自己一氣之下,隻想著找到胡黎煙,可居然連找到她做什麼都不知道!<\/p>
“有事!”司勻回過神來冷冷道,迅速離開,仿佛身後有什麼在追趕他一般!<\/p>
胡黎煙走在大路上,心中有些低落。<\/p>
天上開始稀稀落落地下起雨來,胡黎煙站在櫥窗外麵望著輕輕敲擊著地麵的雨滴。<\/p>
她向來與人為善,甚至除妖也隻是因為那些妖的確不僅有害人之心,還有害人之行,在自己的那個時代,她隻要專心除妖,其他事情她從未費過心,可是現在她遇到的人,她有些看不透,也看不明白。<\/p>
外麵大屏幕上正播放著廣告,廣告中五官深邃麵容英俊無敵的男人,穿著黑色修身西裝,開著名牌敞篷跑車,讓胡黎煙想起了司勻。<\/p>
難道他就是自己的劫數嗎?胡黎煙搖了搖頭。<\/p>
雨越下越大,看來等待雨停是沒有指望了。<\/p>
胡黎煙歎口氣,衝進了雨幕。<\/p>
“少爺,那好像是胡黎煙。”停在路口等紅綠燈的司機老李道。<\/p>
已經閉目假寐的司勻猛地睜開了眼睛,隻見胡黎煙正在雨中奔跑,身上顯然已經濕透,長發貼在身上,甚是狼狽。<\/p>
“我們要不要送一下她!”司機老李小聲問道。<\/p>
“不用!”司勻又閉上了眼睛。<\/p>
胡黎煙是那麼自傲的一個人,她這麼狼狽的樣子恐怕不願意讓自己看到吧,這裏離她家已經不遠了,她應該不會受風寒吧?<\/p>
過了一會道,司勻忽然道:“給她哥哥打個電話,讓她明天休息一天。”<\/p>
司機老李有些吃驚地扭頭看了看司勻,隨即微微一笑:“少爺,知道了。”<\/p>